此时竟是清晰看见了自己眸中瞬间被点亮的灿光,欣喜地大步迎上,一颗飘荡不安的心就这么沉稳了下来。
最后一次见他,他对她说:“对不起。”
这声临别前的道歉不知包含了他怎样的情绪,又是在为什么事而道歉。
但她未曾问过,甚至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再见,冰冷的尸体已无法给她答案。
飘雪的冬季再没有那道陪她坐在暖炉前安静烤火的身影。
彻夜点燃的烛灯也没有晚归的男人悄然替她吹熄。
前世临死前她问陈颂知:“你可知将军当初为何要娶我为妻吗?”
混沌不清的视线里,陈颂知薄唇翕动,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认真且沉重地替刕鹤春向她转达他真实的心意。
但她听不见,逐渐连看也看不清了。
眼前彻底被一片黑暗笼罩,直到死也未曾知晓真正的答案。
“找到了!在那,抓住她!”
“不留活口,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杀了她。”
折绾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她的体力已然到了极限,不断流血的双腿发出抗议的刺痛,令她几乎无法再抬起半步。
但真正让她停下的,是前方截断山路裂开的一道山谷。
山谷内水流急湍,即使会水,从这样高处跳下,只怕也砸得浑身无法在水中游动分毫。
折绾颤抖着身子,恐惧的眼眸被大雨淹没,看不清眼前提刀向她逼近的人,也看不清前方山谷下急湍的水流。
折绾还有些不明所以,喜婆便先一声不满的轻哼,道:“唉,还真是头一次见了,将军此前便说,夫人年纪小,不懂处理府上事务,他也觉着此事甚是麻烦不想叫您劳累,让我省了这段,您闲散过日子就行了,将军就是太过宠溺了,这一家主母怎能不管事,夫人也定是会因此不满的,没曾想夫人您还真无此意呢?”
折绾迷茫地眨了眨眼,也不知刕鹤春怎会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的确是不想的。
那前世呢,难不成也是刕鹤春刻意为之?
短暂沉默时,喜婆身后有个性子跳跃的小丫鬟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补充道:“夫人,将军也说了,若您往后有此想法了,随时可再提,您是家中主母,一切都由您做主。”
瓷白的肌肤,明亮的眼眸,小巧的鼻尖,弹润的双唇。
视线游走在折绾面上,即使近在眼前,清晰可触,却仍叫他觉得有些后悔。
方才她当真在身边时怎不看得更仔细些。
视线下移,略过折绾纤细的脖颈,领口较低的交领衫露出有凹陷弧度的一双锁骨。
刕鹤春神色微变,似是在回忆自己今日见到折绾时是否有看见她的锁骨。
回忆不出,可很快又想到已是快要入冬,她怎会穿这么低的领子。
刕鹤春胸腔一震,是折绾的话语,也是她贴近自己的气息,扰得他心绪躁动。
那股香软与他严丝合缝贴紧着,甚至能感受到两人节奏不一的心跳声在胸前交错弹奏。
名分。
她还当真是一点也不知羞,如此直白大胆便向男子讨要名分。
刕鹤春忽的想起那日在半山腰山庄的厨房外那一幕。
沐着日光的少女,漂亮又温柔,明艳且烟火气十足。
挽起的发髻,映着他模样的杏眸,还有那张含笑的俏颜。
近在眼前,触手可得。
不开,却又想不出确切的答案。
会放弃的东西。
重活一世,她要为自己打算,她要有足够的底气,要有能够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安全感。
折绾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