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不去,偏来我家门前!真是太讨厌了,他看上去又臭又脏,若是让他进院子里来,岂不把我的院子都弄脏了!”
唐洛嫣说得起劲,双手也在袖口下攥起了小拳头。
胸膛上下起伏着,本是惨白无色的脸颊此时不知是因着屋中暖和的温度,还是越说越激动的情绪,逐渐有了几分血色。
银翘为难地扯了扯嘴角,虽是有些不忍,还是下意识准备询问是否要叫人把那小叫花子赶走。
还未来得及开口,唐洛嫣眉头一皱,怒道:“把他捯饬干净些!换身衣服,就往柴房里塞吧,可绝不许他污了我的宅子!”
唐洛嫣不知梦里的自己为何看上去这般虚弱,仅是提起劲来说了那么两句话,此时便又一次咳嗽了起来。
记忆中,她似乎不曾有过这般体弱多病的时候,梦中所在的宅子也并非江州知府,更不像她所知晓的任何住处。
梦境开始模糊不清,沉重的思绪令太阳穴止不住地胀痛。
她挣扎一般地想要睁眼,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
“嫣儿,做噩梦了?”
谁在唤她?
“嫣儿,醒醒。”
那人呼吸太近了,好似要贴在她脸颊上一般。
“嫣儿……”
是谁,梦中的小叫花子是谁,此时唤她的,又是谁?
唐洛嫣猛然从梦中惊醒,挣脱开束缚的双眼彻底睁开,视线中赫然出现一双沉寂深黑的眼眸,正居高临下般直勾勾地看着她,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瘆人。
“啊!”唐洛嫣一声惊叫。
她颤着眸子大口喘息着,好半晌才看清,眼前隔得有些近却也还在适当距离外的男人,是和她同乘马车的陈颂知。
哗啦一声水声,刕鹤春洗净双手动作不太顺畅地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毛巾擦手。
很快毛巾被随手扔到一旁,刕鹤春到嘴边的话转了又转,半晌后才迟疑道:“一起什么?”
折绾抿了抿唇,恢复知觉的双腿连忙迈开步子彻底远离那滩血迹。
直到走到刕鹤春跟前她才紧张道:“方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他真的……他死了?我实在有些害怕,让我这时一人去隔壁屋中,我担心……”
话语声适时止住,随着折绾走近,刕鹤春这才看见她交领衫领口处的白边沾染上了几滴血迹。
并不明显,但格外刺眼。
屋内已有烛灯照亮,少女好似柔弱的模样清晰映入眸中,瓷白的肌肤逐渐恢复血色,稍有凌乱的发髻让她显得有些可怜。
唯有那双漂亮的眼眸,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光点,分明像是在询问她所害怕担忧的事情,但心下在意的却是别的方向。
刕鹤春眉心微动,知晓她的害怕,又觉得甚是离谱。
沉冷的眸光来回在将她打量一周,似笑非笑道:“所以一起什么,你要和我一起睡?”
折绾眸光一颤,像是有一瞬被戳穿心事的心虚,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敛下眉目羞赧了似的,忙摆手道:“我是说与你在同一处屋子,我睡外面的坐榻也行的。”
刕鹤春有片刻沉默,眸底神色意味不明,叫人不知他此时在揣摩着什么。
好一会后,他才再度开口:“我暂且还要处理些事,这屋子沾染了血迹你一人睡这岂不更是害怕,已经无事了,你且回屋歇息,我会派人在外面守着你。”
折绾好似意料之中会被拒绝,几乎没有半分迟疑地点了点头,模样很乖,全然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
只是她迈动步伐前,又忽的抬眸看了刕鹤春一眼,眼尾微扬,眸光轻颤,缓声道:“还有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刕鹤春一愣,还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