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咬了咬牙,连忙起身在今日采买的物件中翻找起来。

大部分物件被雨水淋湿,但藏于最底层的药材因着珍贵被她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住,再度拿出来倒也完好无损。

折绾打开纸包鼻尖蹿入一股浓烈的药香,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这药材可不便宜,甚不知是否对刕鹤春的伤势有作用。

她本是为着给自己留作不时之需,就这么用在刕鹤春身上还是有些肉疼的。

折绾站在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很快有了动作,迈开步子朝着庭院一边前去磨药。

马车内的少女正襟危坐,困乏得眼皮打架也仍旧提着心弦紧抱怀中的包袱。

车轱辘碾压过一块硬石腾起颠簸,她怀中的包袱在摇晃中发出叮铃的碰撞声响,惊得她瞬间又瞌睡全无,连忙收紧手臂按住了怀中的响动。

折绾眸光微颤着警惕马车外的动静,好在行路的嘈杂声掩盖了怀中的声响,似乎并无人察觉异样,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只白皙皓腕轻撩开马车帘。

折绾看着窗外光影晃动的山景,和遥远记忆中的零星碎片逐渐重合在一起。

她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前世,折绾在十五岁这年,被母亲远送江州投靠表姑家。

马车再往前走不远,便会抵达暂且安置她的庄子,待表姑家之后派人来此接她入城。

这段路途中的记忆重新浮现脑海,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

折绾重重阖眼,抱紧了怀中的包袱。

如此人生,重活一世,她自不想再重蹈覆辙。

马车终是在日照初升时停在了半山腰上的庄子前。

马车外传来马夫粗犷的嗓音:“姑娘,到地方了。”

话音落下,马夫回头欲要撩开马车帘进一步唤醒赶了一夜路的姑娘,马车帘已先一步被折绾自己撩开。

晨光落在少女瓷白的肌肤上,眉若春山,眼若秋水,明艳的容貌在一片素雅恬静的山景中跳脱而出,令人移不开眼来。

是马夫见识少,也是折绾美得不可方物,这般模样出现在如此偏僻之地,任谁瞧了都难免惊艳一瞬。

待马夫回过神来时,折绾已踏下马车,目光安静平和地打量着眼前的庄子,似乎对初到的新环境并无新鲜感,却又看得目不转睛。

“姑娘,这庄子看着像是许久无人居住过了,就你一人来的此地吗,你家里人呢,怎未见有人出来迎你?”

折绾淡淡地收回眼神,清透的眸子里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只轻声道:“我还有父兄同行,他们有事在山下耽搁了,大抵午时就会抵达。”

马夫刕言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原是云台山下的村民,前几日出行了一趟,返程时正巧遇到了在寻马车上山的折绾。

他瞧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独自一人,便好心顺道载了她一程。

前世亦是如此,只是那时的折绾面对马夫的关心,毫无防备地就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

马夫本也是好心,听她一人远行又独居于此,也顺道帮了她不少。

只是半山腰上的庄子住了一位貌赛天仙的年轻姑娘一事,也因此被马夫大大咧咧地传了出去。

唐洛嫣勒令她立即搬离这间小院,住到隔壁的小房间中。

折绾不敢反抗,更不敢惹是生非。

寄人篱下便是如此,她只觉自己只有安分守己,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才能在知府安然度日。

事实也大抵是如此。

头一年折绾几乎只在东院周围活动,连着与苏氏都鲜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