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马夫回头欲要撩开马车帘进一步唤醒赶了一夜路的姑娘,马车帘已先一步被折绾自己撩开。
晨光落在少女瓷白的肌肤上,眉若春山,眼若秋水,明艳的容貌在一片素雅恬静的山景中跳脱而出,令人移不开眼来。
是马夫见识少,也是折绾美得不可方物,这般模样出现在如此偏僻之地,任谁瞧了都难免惊艳一瞬。
待马夫回过神来时,折绾已踏下马车,目光安静平和地打量着眼前的庄子,似乎对初到的新环境并无新鲜感,却又看得目不转睛。
“姑娘,这庄子看着像是许久无人居住过了,就你一人来的此地吗,你家里人呢,怎未见有人出来迎你?”
折绾淡淡地收回眼神,清透的眸子里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只轻声道:“我还有父兄同行,他们有事在山下耽搁了,大抵午时就会抵达。”
马夫刕言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原是云台山下的村民,前几日出行了一趟,返程时正巧遇到了在寻马车上山的折绾。
他瞧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独自一人,便好心顺道载了她一程。
前世亦是如此,只是那时的折绾面对马夫的关心,毫无防备地就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
马夫本也是好心,听她一人远行又独居于此,也顺道帮了她不少。
只是半山腰上的庄子住了一位貌赛天仙的年轻姑娘一事,也因此被马夫大大咧咧地传了出去。
唐洛嫣勒令她立即搬离这间小院,住到隔壁的小房间中。
折绾不敢反抗,更不敢惹是生非。
寄人篱下便是如此,她只觉自己只有安分守己,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才能在知府安然度日。
事实也大抵是如此。
头一年折绾几乎只在东院周围活动,连着与苏氏都鲜少碰面,更莫说并不常来东院的唐镇宗。
偶尔碰见唐洛嫣,她便会趾高气昂地给她摆脸色。
折绾见状大多是低头退让,直到唐洛嫣离去,才会匆匆迈步转而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直到第二年,因着知府贵客到来,唐镇宗设宴款待。
折绾被苏氏唤到一同出席,她推拒不下,只能顺从前往。
那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刕鹤春。
宴席上,她与那个俊朗高大的男人遥遥相隔。
不仅是坐席的距离,更是她与整个宴席的宾客的格格不入,让她仅是朝那头看了一眼,便又很快收回视线,熟练地隐匿着自己的存在感。
桌上有酒,折绾未曾饮过酒,却是因着闲着无聊忍不住浅尝了几口。
酒果真是好东西。
没多会,折绾便觉得自己格外放松,不显拘谨也不再紧张无措。
视线飘忽地移向人群最为聚集的主席方向。
刕鹤春在她迷离模糊的视线中仍是那个鹤立鸡群的存在,一眼便能看见他,甚至耀眼得眸光颤动。
那时,折绾并未注意到一旁被苏氏催促着不情不愿端着酒杯靠近的唐洛嫣,但此时在梦中却是瞧了个清晰。
唐洛嫣满脸烦闷,被苏氏轻轻推搡了好几下,才终是走到了刕鹤春跟前。
梦中,折绾看见刕鹤春桌前围着不少人,他一侧坐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唐镇宗,另一侧坐着面无表情的陈颂知。
随着唐洛嫣走近,周围聚集起一众视线,也让开一条道来。
遥远的距离令折绾即使此时身处梦中,也想象不出他们当时究竟在说什么。
只能瞧见刕鹤春先是一怔,而后竟端着酒杯站起了身来。
他身形微倾明显朝着唐洛嫣的方向靠近,这是他与旁人交谈时所没有的举动,并且从折绾的角度看去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