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殊色回头,紧紧跟在谢劭身后,仆妇把两人带到了客房门前,躬身道:“公子与夫人先稍作歇息,奴婢去备水。”
谢劭点头,推开?门。
两人进屋,房门重新合上,耳边终于有了片刻安静。
抬头再打探跟前的小娘子,脸色比平日里要苍白?,鬓边的一缕发?丝不知何时散开?,正贴在她的脸上,许是拿手拂过,一边脸颊印上了血迹。
往日每回当值回来,看她都是一身光鲜,今日这?番狼狈,心里突然不是滋味。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把黏在她面上的发?丝粘起来,低声问道,“吓到了?”
从今夜听到谢副使要叛乱起,温殊色的一颗心便一直紧绷。
纵然她和谢三把大夫人押来了王府,以人质投诚,可说到底也都是谢家人。
周世子或许会念在同谢三的兄弟情分上,愿意相信他们,但?周夫人是如何想的,自?己?不敢确定。
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事情比她想象的顺遂,后续的谢家的命运如何她无法预料,但?眼前压在她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进屋,人松懈下来,双腿发?软,再回想自?己?拿刀割了人脖子,手也抖了。
郎君的手伸过来,她也忘记了去躲,由着他替自?己?拂开?发?丝,别在了耳后。
都要诛九族了,能不吓到吗。
今夜当真是把她逼急了,抬起头便对跟前的郎君道:“不管郎君信与不信,我这?辈子从未伤过人,连刀都没碰过,今夜是头一回......”
话没说完,突然撞见了郎君柔和的眸子。
先前还能坐在前院,镇定地面见周夫人,此时被?他这?番一瞧,到底没绷住,最后一声话落,嗓音都抖了起来。
怕被?他笑话,忙偏过头,头刚扭过去,胳膊被?郎君一把握住,往前拉去,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娘子脚步犹豫了一下。
郎君的手用了一些力,终究把人拉入了怀里,抱着她轻声道:“嗯,娘子很了不起。”
人被?一双臂膀包裹过,终于有了个地方?可以让她安心地依靠,胸腔一热,心底的防线彻底没了,无助和害怕全都被?勾了出来,泪珠子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顺着脸滚烫地往下坠,奈何胳膊被?郎君抱住,手抬不起来,视线实?在是模糊不清了,便也顾不上,埋下头,把眼泪擦在了郎君的肩膀上。
郎君没动,让小娘子抹了一肩,哭了个够。
哭过后,心头的恐慌倒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知道如今情势严峻,耽搁不得,温殊色想起身,才一挣扎,又被?郎君收紧了胳膊,不想松手了。
温殊色一僵,脸颊两边很快腾起了红晕,先前牵她手,包括前一刻抱她,都能理解为他是在安慰与他同甘共苦的伙伴。
如今这?番,多少有些故意了。
心头“咚咚”一阵跳,脸烫得厉害,动也不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外面的仆妇敲了两声门,送水进来。
温殊色一慌,忙推开?他,谢劭及时松了手。
仆妇进来把面盆放上了木架,又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气氛便有些尴尬,但?温殊色自?来不会把自?己?放在这?样的气氛下煎熬。把他的唐突抛在了脑后,问起了正事:“郎君真要去东都吗?”
周夫人即便愿意相信谢家二房,他们也只是暂且得了一线生机,等到消息传出去,别说陛下,满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会齐声讨伐谢家。
同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里还会分什么大房二房,九族便都要被?揪出来,杀个干净。
所以,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如谢劭所说,同王爷一道亲自?去东都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