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还在北京的时候,在通勤的地铁上,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很像广告里的台词;或者是在朋友圈偶然刷到,因为他既没有微博也不看别的社交软件,平时其实很少会读到这么有抒情意义的东西。
汤于彗的瞬间记忆很强,数字让他敏感,这句话又不知道为何,很小地拨动了一下他的心弦。所以他记住了这个并没有太大意义的广告词。
没有太大意义是因为并不适配于所有人,汤于彗的人生就没有在二十岁时加速,他的加速键按在了那之后的第三年。
然后就是快如逐流一样的寿命的简单流逝,只有年龄在飞速地增加,其它的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快四年的时间里,汤于彗买过去康定的机票十七次,去机场十二次,登机三次,有两次走出了康定的机场,一次站在康赭曾经接他的路口看了一会儿远处好像要被山峰截断的天空;一次见到了康赭。
说见到也不对,因为汤于彗只是单方面地站在很远的地方观察了一会儿,康赭根本不知道他来过。
距汤于彗离开已经过了一年多,那一天他很早就飞到了康定的高原机场,但没有自己是怎么来的记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了一辆藏族大哥的货车上。
大哥普通话说得不好,但能听懂,汤于彗下车的时候问他多少钱,藏族大哥笑了笑,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三。
汤于彗付了钱后,才发现自己除了手机和钱包什么都没有带。机票的存根被他乱糟糟地塞在裤兜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毫无印象地顺利登机的。
车子到底是比摩托车快很多的,也不会颠得他想吐。
汤于彗觉得这次在路上的时间就很短,短得让他害怕。
站在客栈的外面的公路边上,汤于彗才发现客栈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外面的墙已经不再是旧旧的砖石的样子,房顶也不再是原来暗沉沉的灰色,而是和天空辉映的白。
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马厩和羊圈,但是汤于彗觉得自己像是劫后余生一样地发现,那一座葡萄架还没有拆。
有一辆摩托车正停在它的下面。
汤于彗没想过能够遇到康赭,也不想真的遇到他。
他悄悄地躲在公路旁边的大树旁,隔着很远地看着客栈的大门。
离开甘孜以后,汤于彗的记忆经常会出现问题,并没有影响到日常生活,但他会常常记不得某一段时间里自己在想些什么。
就像那一段时间被一种力量平移过去了,再回想那段记忆的思路,脑海里就是一片无知无觉的空白。
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只是让汤于彗感到不适应了一阵子。
直到后来,汤于彗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种自己的身体建立的防御机制,大脑是尽其所能,让他忘记情绪的感受。
是在保护他。
那天也是一样,汤于彗的这种短暂的精神恍惚又发作了,他浑浑噩噩地看着那个大门敞开的路口,心里是无声又无光的一片宁静。
而康赭出现的一瞬间,汤于彗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片空白很轻地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点点微小的震动,让那场雪崩变大了。
康赭没怎么变,他好像更高了一点,头发短了,推着摩托车走出来,黑色的风衣裹在身上,看起来有一点冷。
汤于彗看他跨上车子,弓着背,俯得有点低,并不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很快地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那个方向却是汤于彗熟悉的,是学校那边。
汤于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没有选择坐任何交通工具,就像他来到康定的第一天一样,一个人在国道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已经西斜,才走到学校的门口。
学校也变了,重新修过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