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康赭沉默了一会儿,翘起一边嘴角,那颗虎牙正好露出迷人的尖角,“不知道,你决定吧。”

他给汤于彗戴好了头盔,发动摩托车,伴随着轰隆的引擎声和狂乱的风,奔逐进更加广阔的黑夜。

晚上真的很冷,明明再过一小段时间就要入初夏了,但是汤于彗还是感觉到了山风毫不留情的寒意它们把云吹散了,把星星吹得更亮,把康赭的衣角吹得像一场生命中走马灯一样的剪影。

汤于彗紧紧地抱住康赭的腰,想为康赭传递温热,却发现康赭并不冷,或许是他的手被风冻得没有了知觉,汤于彗缓缓地隔着一层衣料抚摸,竟然觉得他的冰山是暖和的。

“阿赭,”汤于彗轻轻地道,“你会唱康定情歌吗?”

“嗯?”康赭一愣,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唱,我最讨厌这首了。”

汤于彗本来以为风太大,康赭应该听不到才对,一时间弱了气势,“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听啊……”

康赭没有回答,汤于彗惯常被他内涵,已经练就了不动如山的心态,正想再问一遍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吟唱裹挟着旷野的风鸣,像颤动了汤于彗的神经一样,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边。

是一首藏语的民谣。

老实说,汤于彗曾经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少数民族的语言虽然自有价值,但常常显得不那么合乎时宜。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往往代表了官方的文化符号,因此其它的形式难免就显得带上了本土的泥味虽然厚重,但是听上去总是拙朴的。

比如他一直觉得扎西这个词的发音很奇怪,有点笨笨的,带着一种迟钝的感觉,但是被康赭一唱,这些天籁的语汇真的就像荒原的风一样空阔,那么远,那么长久、剔透。

在这阵低沉、辽远的吟唱中,汤于彗感受到一股宛如旷野长风一样空空荡荡的呼唤。

他没有信仰,这些事物从前代表了离他很远的一种陌生传统,此刻他却真的能感受到那种形而上的往生追求。

汤于彗觉得自己像要被夜晚的凉风吹透了,他的灵魂与身体一分为二,远离了行驶的摩托车,远离了黑暗的公路,甚至远离了康赭,变成了一张马上就要飞往雪山的风筝他也许一生都到不了,但是很想追上那一团聚散无常的云。

康赭说让他决定,就真的一直只顾往前奔驰。

汤于彗看见皎皎的月挂在远方,静静地看他们奔跑在一场寂静之中。

而就在看得见贡嘎山的一面山坡上,汤于彗让康赭停了下来。

康赭被风吹得衣领都乱了,他眼中那层冷水的光简直要与月色争辉,一片茫茫如夜,那么遥远又沉静。

汤于彗要自己下来,康赭却扣住了他的手。

原来汤于彗不是错觉,他的冰山真的是温热的。

康赭堪称温柔地把他抱了下来。汤于彗被裹在毯子里,被稳稳地一步步放在了山坡的草地上。

真的好冷。汤于彗看着康赭的眼睛,尽管躺在毯子上,但还是想发抖。

一阵风吹过来,康赭跪下双膝,伏在他身上。

他背后是布满繁星的夜空,康赭也像其中掉落的一颗,不由分说地慢慢靠近。

康赭俯下身来,他的双手扣住了汤于彗的手腕,于是用牙拉开了汤于彗羽绒服的拉链。

这件羽绒服还是康赭第一次见到汤于彗时借给他穿的,汤于彗老是时不时地就套上。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显然心情不太好,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裹得很厚。

康赭下午的时候看到汤于彗从学校走出来的那一刻,才恍然意识到,这件衣服原来这么大。

汤于彗也许是怕冷,一直在发抖,康赭便善良地放过了他。

他没有脱掉这件外套,而是从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