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近乎大吼地质问,他缓缓吐出几口气,扫了一圈房内精美华丽的金银摆件,摊手道:“我舍生入死为你和妹妹挣来今日的荣光,你还不满意?”
他数列旧事:“从小你就要我忍,庶弟看上我养的巴哥犬,你为了讨好父亲,叫我让给他。诸如此类,每次必劝我忍让……直到姨娘和庶弟谋划夺走我的嫡子继承权,买通小人捅我一剑,不是皇帝出手我就死了!我要报仇,你怕父亲生气,劝我算了……”
“这么多年,我真的忍够了!好不容易出人头地,我就想要一个女人,我凭什么不能肆意?”
“奕儿,她不是普通女子。”云夫人驳道,又叹了口气,“你从前不也经常不听我的……”
一身反骨,叫他让狗他杀狗,劝他算了他背地下死手,不知多挨父亲多少打骂。
“我当然不会听你的,否则早窝囊死了!”
云奕说完,眼神渐渐飘远,“我不管她身份,我想要的必须得到……”
她天真干净得像刚入世的雏鸟,从里到外透着雪一样的晶莹和纯粹,那是他活在晦暗里从未奢想过、从未拥有过的特性。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谁说阴沟里的野狼不会向往皎洁无暇的月光呢?
如果可以,谁又不想满身清风明月,受人景仰称赞。
生来如此,不得不带着镣铐,负重前行。
“说了你也不会懂。”云奕叹息,“哪怕有一天她对我做什么,我也认了……”
她那样善良,连只偷食的麻雀不敢捏死,又敢对他什么。
“你真是疯了!”
云夫人震惊后退,一瞬间不知从何劝起。
“有你这么疯狂的母亲,我当儿子的能不疯吗?”
云奕言归正传:“恭喜你,偷鸡不成蚀把米,陷害珍妃不成,反倒让皇帝捉住云家把柄,妹妹的婚事怕是黄了,你去庵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放我走吧
李允宁醒来,发现自己在云奕房里,小圆听见动静,忙过来给她喂水,唤人上清粥小菜。
她喝了一杯水、半碗粥,中途听小圆汇报这几天昏迷中发生的事情。
云夫人被一旨圣令遣到白雀庵清修,名义上为国祈福,实则新帝盛怒惩戒。
庆王下体毁裂,已成废人,苟延残喘着被朝廷打发到西北贫瘠之地,无诏终生不得返京。
云奕守了她几天,上午刑部有些事,他赶过去处理,临走时交代忙完就回来。
李允宁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的银白像一张巨大的帘子,将地面上的污泥全部覆盖。
可等天晴了,那些肮脏还是会露出来。
正如庆王一事,新帝因珍妃缘故处罚了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令庆王永远不得回京,可云夫人呢?
作为太后的弟媳、未来皇后和手下权臣的母亲,新帝能叫云夫人在庵里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现在新帝在气头上,等这阵风头过了,云夫人迟早回到云家。
李允宁扪心自问,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为使儿子死心、不惜致她死地的长辈。
相信云奕没有什么脸面再挽留她。
“小圆,你扶我去下人房。”
李允宁强撑起身,下床趿鞋。
“姑娘,您那房里门窗破旧,不能御寒,床被也硬邦邦、单薄薄的……”小圆劝道,“您不是一直在世子房里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呀?”
除了刚入府和想逃跑那几夜,她在原来房间睡的,其他时候都在云奕房里。李允宁想,既决定划清界限,首先在住处上不能再不清不楚。
她抚着胸口,慢慢挪步,每走一步五脏六腑像被人用力撕扯着,疼得直喘气,对小圆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