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萱侧着脸,看向丁母,脸上全是红色痘疮。
“娘,我头晕的很,歇一会儿就起来……”
丁萱的样子把丁母吓了一跳。
她虽然是个懒婆娘,但不是个傻子。
这满是痘疮,还红红的,该不是生了什么不干净的病吧?
“孩他爹,他爹啊!”
丁母急匆匆地赶回屋里,拉着丁父过来。
“你瞧瞧,大丫头这是咋了?”
丁父定睛一看,连忙拽着丁母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不是莽!这是天花,大丫头出花了!”
出花?
丁母急了。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个时候出花,她是要害死全家吗?
“那咋办?”
丁母躲在丁父后面。
夫妻俩凑一起看着十分猥琐,哪怕闺女病着,可这是天花,他们不敢上前。
“这玩意儿传人的,家里还有三个小子,不能被她传了。”
丁父一咬牙,跟丁母蛐蛐了两句。
“啥?烧了?”
丁母眼睛瞪得老大。
虽然她不心疼女儿,可好歹是条活生生的命,怎么能点火烧死她呢?
“他爹,大不了把她丢家里,没吃的过两天就死了。点火烧房子,这是造孽呢……”
丁母踌躇着。
她懒归懒,但杀人的事情没做过,更别提地上躺着的是亲闺女。
“你是不是傻!这玩意儿传人!要是叫别人知道大丫头得了天花,我们都得被烧死!”
“那年张家湾的事儿你忘了?一个得天花,一村子都会染上,都会死。”
“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丁父觉得媳妇儿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这种事情上脑子不灵光。
丢下丁萱留家里,别人问起来,他们怎么说?
老丁家里就这么一个勤快人,逃荒不带上她,村里人不会怀疑?
“蠢货!”
丁父骂骂咧咧,随后出去找火。
丁母这时候也想明白了。
在一家子被拖着死,和女儿去死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大丫头,别怪爹娘,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这时候得了天花。”
“这是你的命啊!下回投个好胎,别怪我和你爹……”
两人动手点火那叫一个麻利。
正好家里一些木柴带不走,全被他们丢了进去。
大火烧得极旺,隔老远就能看到浓烟滚滚。
本来就大旱,空气干燥得很。
赶来的村里人看到这场景也没办法,没水救不了火。
“我的大丫头啊,辛辛苦苦把你养到18岁,没吃到你的孝敬,你就这么狠心撇下爹娘走了!”
“狗子大点儿年纪,还没婆家,就成了枉死鬼,以后连个香火也没有,这不是在我心里扎刀吗……”
丁父和丁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刚起床的三个小子也傻愣愣地站着,像是被吓坏了似的。
夫妻俩说不知道火灾是怎么起来的,早上醒来柴屋就烧着了。
火太大,两人听到丁萱的声音,根本不敢进去救她。
这夫妻俩说的有鼻子有眼,又哭得伤心至极,没人怀疑他俩才是放火的真凶。
毕竟这些年大家也知道,丁萱是丁家的主要劳动力。
马上要逃荒,丁家可以不带锅不带粮,但是不会丢下这个像骡子一样给家里干活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