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鹤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抬起右手,将一个东西塞进程溯怀里。
“东西掉了。”他说。
程溯一愣,低头一看,手中正是他路上丢失的猫粮。
他错愕地抬眼,直直撞向那双深情的桃花眼,薛鹤年定定看着他,黑色口罩衬得他的肤色愈发白皙,右眼角的泪痣无声的诉说他的身份。
程溯再一次在心底确认了一遍,眼前这人就是货真价实的薛鹤年。
可他没有摘下口罩,也没有叫他的名字,只是用一种别来无恙的忧伤眼神看着他。
程溯的心脏越跳越快,夜风习习,风声中流淌着他血液的奔腾声,他此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久别重逢。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眼眶逐渐湿润了。
程溯与他对视了几秒,灵魂像是出窍了,只留下一副傻愣愣的躯壳站在原地。
没有表明身份,不摘下口罩,大概是不愿意告诉他。
可程溯已经猜到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猫粮袋子,轻声道谢,“谢谢……”
一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般生涩嘶哑,自己也是好久没说话了。
薛鹤年只是盯着他,视线仿佛有了实质性的穿透力,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脸颊,炙烤着他的灵魂。
程溯不敢与他对视,挪开了视线。
他晃了晃被钳制住的手臂,薛鹤年显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请你放开一下……”程溯声若蚊呐,说的十分没底气,“我要回去了。”
薛鹤年置若妄闻,反而欺身向前,更靠近了一步。
程溯立刻后撤,很快,他避无可避,被堵在了墙壁与薛鹤年的中间。
“为什么跑这么快?你认识我吗?”薛鹤年明知故问,戴着口罩的他眉眼更为俊美,多了几分锐气。
程溯面色发白,被他这一番话问得不知所措,说认识不行,说不认识也不妥,他干脆低下了头。
“可我好像认识你。”薛鹤年眼眶发红,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他的脸,“你长得和我前男友很像,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像。”
程溯被薛鹤年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烫起来,像是烈酒浇进了燃烧的火堆,他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年我们在学校的花圃里接吻被他妈妈发现了,情急之下,他跟我提了分手。”薛鹤年说,“他妈妈不能接受两个男生谈恋爱,他是哭着和我分手的……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到他了。”
旧事重提只会让回忆变得苦痛,程溯听见薛鹤年带有颤意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钝痛起来。
“由于生意上的利益牵扯,我被送出了国,切断了和这里的一切联系,回去之前我给他打过很多电话,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坚定的两个字,分手。他的眼泪是真的,说分手也是真的。”薛鹤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决,我向我的朋友家人都介绍过他,我告诉他们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可后面回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他我遇到的困难,就和他失去联系了……”
程溯听不下去,闭上了双眼,胸口处剧烈起伏,被撕开伤疤的痛苦盈满周身,对薛鹤年的愧疚充斥在空气内。
“为什么他不能为了我勇敢一点,为什么遇到二选一的问题,我会是被第一个放弃的?”薛鹤年看着程溯的脸,“可是我还是很爱他,我还想找他……后来我听说高考前几天流传出一组他的不雅照,他发挥失常,没考上他想考的大学……”
“够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打断了薛鹤年的话,程溯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薛鹤年看见他的眼睫湿润了,一簇一簇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