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向下一看,看到程会卿苍白如鬼魅的脸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下面,他两只手拽住程溯脚踝,想要把他扯下去。
程溯下意识地乱踢,可程会卿的纠缠如影随形,和他皮肤接触的地方湿润得像被蛇爬过,凉意甚至还在一寸寸向上攀爬,程溯吓得尖叫,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半夜三点钟,他气喘吁吁地惊醒,抬手摸了摸额头,满手冷汗。
他打开了手机,调出和程会卿的号码,鬼使神差地拨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待到程溯回过神地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他看着逐渐增长的秒数,满脸愕然。
做了个噩梦,为什么要给程会卿打电话?
他抬起手指想挂断。
“程溯。”电话那头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明显是从睡梦中起来的。
程溯咽了咽口水,垂眼“嗯”了一声。
程会卿那头同样一片黑暗,葱白的手指虚虚握住手机,头一次难以分清梦境和现实,他没戴眼镜,看起来柔和不少,少了几分攻击性,垂下的长睫隐去不明的情绪,他只是把手机更贴近了一点。
电话响了三声,程会卿就接通了。
因为那是程溯的专属铃声,他设定后一次没响过的铃声。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程溯静了片刻,没有言语。
“程溯,我刚刚梦到你了。”程会卿似是没话找话,闭上眼睛缓缓道,“梦里的你会对我笑,我们还是好朋友。”
程溯抬头,望向窗外,薄薄的淡黄色窗帘遮住了玻璃,程溯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渐看清月光的轮廓。
他的脑海随着程会卿的话语出现了他们高一坐而论道的画面,那时候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伙伴。
“程溯,你还记得吗,你说你喜欢海子的诗。”程会卿声音很轻,“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晚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程溯目光逐渐迷茫起来,这是海子写的一首情诗。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程会卿叹了口气,“程溯,我想你。”
在澳大利亚的每一天,他都想念中国南方的冬夜,想念程溯扑进他怀里的感觉,他悲凉的意识到,原来当他离开一个地方频频想起的,才是他放不下的牵挂。
夜色迷离,他一个人身处空旷的大床,无边无际的黑暗静得几乎吞噬了他的灵魂,坐在床上的程会卿只是一具空壳。
“程溯,我想你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程溯挂断了电话。
程会卿听到手中响起无情的忙音,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他住在另一处别墅内,是温云白的新住处,距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对程会卿来说,哪里都只是住处,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像是永远都在运转的机器,他只是一个适合继承家业的工具。
温云白去了北京谈生意,听说这次的合作伙伴是个棘手的老狐狸,他现在分身乏术,没有精力来监视程溯。
程会卿捂住眼睛后仰下去,身体沉沉陷进了柔软的床铺,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
程溯,好多人喜欢你啊……
一起待了三天,让舅舅记挂了十一年;明明只转回来一个学期的薛鹤年,也被程溯迷的七荤八素;就连铁石心肠做事狠戾的秦宇,也隔三差五打听程溯的消息……
程溯,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程会卿想不通,他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
在澳大利亚的一个星期,程会卿跟着颜家兄妹游山玩水,心情丝毫没有被美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