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云霞嘻嘻笑着爬上床,给她在靠窗那一侧留了个空位。

等淮真躺到床上,云霞扯起被子,将两人兜头一盖,问道:“我问你个问题你会不会生气啊?”

淮真道:“什么?”

“昨天我爸爸让我一直在戏园门口等着你,怕你有事,我好立马回去告诉他,管他能救得着多少,他也好去帮一帮你……然后就看到你男朋友抱着你跑远了,六少没追到。我还看到你男朋友……好高的那个,是个白人。是他救了你吧?”

淮真嗯了一声。

“你这晚上都去他家了吧……”云霞突然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过了半天,豁出去似的问了一

句,“那你们那个没有?”

“哪个?”

“就是……你和他上床了吗?”

“……没那种事。”

“没关系啦,这里又不是上海北平香港,没那么老古板。其实你来那天,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酷……”

21.乾尼街

在淮真想像里, 这一代华人女孩大多像伍锦霞黄柳霜那样率性利落, 原来受着西式教育的人, 骨子里搞不好比此时远在大陆的国人还要传统一些。

窗帘没有合拢,窗外能瞥见天后庙古街仍亮着霓虹的塔顶,些许人声鼎沸和月光一起,递了淡淡一层影子进来,甚至能听见贩卖零嘴小贩的吆喝声, 给这寂夜平添三分人气。

在这熙熙声中, 云霞入睡得极快, 没一会儿便听见细弱呼吸在耳侧响起,像小动物。

淮真昨夜睡得太舒服, 睡太久了一些,导致今晚没什么倦意。睁着眼睛听了半宿夜市喧闹。天快亮时,隐隐听见某家某户公鸡打鸣才恍恍惚惚入了眠。无奈睡眠太浅, 一早听见一楼厨房与院子里的脚步便再也睡不着。

远处内河码头敲了五次钟,淮真索性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摸到楼下去。

阿福已经起床,正在厨房烧水和面。淮真刚露面叫了声“季叔”,立刻被阿福赶到院子里去洗脸刷牙。

角落里的固定铜水龙旁黑砖砌的台子上放着两只瓷杯, 一只杯子里插着她与云霞的牙刷与一小管Goldfish牙膏,杨桃树伸过的枝丫上挂着几只铜衣架, 上头搭着白毛巾, 薄薄一层, 很吸水。

洗过脸, 淮真擦干净手钻进厨房,对阿福说:“季叔,我来和面吧?”

阿福也拦着,将铜盆递给她:“来,试试看手劲。”

淮真铆足劲,揉了一小会儿便没力气使了,有些心虚的问:“季叔,揉不好的话,吃不上饭怎么办?”

阿福笑了:“慌什么?揉的好,今早吃油条。揉不好,咱吃馒头!”

淮真见他炸油条的半碗油都备好了,只好硬着头皮,双手并用接着揉。没一阵,面还没韧,她只觉得胳膊打颤,险些出了身汗。

阿福说:“丫头,这小胳膊小腿的,得多吃,多活动筋骨了。”

淮真点头,确实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说罢将盆从她手头接手过来,边揉边高声念唱道:“搜泥如和面,拾橡半添穜。”

季罗文从后门出去,问隔壁借磨推了壶豆浆,刚回来,一听,埋冤道:“大清早的,不怕左领右舍不知道,隔壁季福做个饭都能唱首诗。”

阿福嘿嘿一笑,“‘治大国若烹小鲜’,你们女人懂什么?”

罗文不理她,径直去到楼上叫云霞起床。阿福道:“淮真,差不多时候去将店门打开了。”

她嗳了一声,快步穿过院子,将两节门闩拆开。

门“吱呀”一声打开,迎脸是古旧街道上暖融融的阳光。淮真忍不住迈出两步,立在屋檐下头的街边伸了个懒腰,路过两个跨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