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泽见他平安回来,斜瞥眼归菀,自己倒不好意思留在这了,答了几句,坚持要走,晏清源看看他,本有话想说,碍于归菀在便不强求,命刘响把晏清泽送回去了。
剩他两人在,一时无话,晏清源里头衣袍紧贴身上,贲起的线条一览无余,归菀臊得只能别过脸,默默给他执起盏亲兵刚送进来的热茶,斟了一碗,垂着眼眸递给他。
晏清源饮了,轻轻透出口气,一脖子缠的都是风雨携裹来的残叶,他抹了一把,也不用热水,把手巾朝水盆里一丢,三五下脱去了中衣,开始擦拭起来。
归菀不好去看,十分尴尬地背对着他,把野花摆了插插了摆,倒腾数回,听动静小了,一转头,晏清源已经换上了身干净便服,朝榻上盘腿一坐,舆图摊在小几上,两只眼,就粘在上头不动了。
外头狂风暴雨,更衬得帐内寂寂。
亲兵湿湿嗒嗒朝帐口一站,回禀了声,晏清源抬眸,丢个眼色给归菀,归菀便走过去,把饭菜接过来,里头难免飘进了雨水,戎马生涯,这是司空见惯之事,晏清源幼年吃惯苦,丝毫不以为意,把舆图一推,看向归菀:
“过来一起用罢。”
归菀走路,依旧有点不大平整,脚底还疼着,晏清源看她,终于轻笑出一声:
“唔,好菀儿,你要是成了跛子,就算想嫁人,恐怕也没人要了。”
上来就是好一番打趣,归菀一听,把食盘给他没好气一放,晏清源的手已经伸过来点在了她鼻尖上:“我倒可以考虑勉为其难一下。”
归菀一窒,见他半真半假的笑眼里,被烛光一衬,温柔漾着眼波,未免觉得缥缈,把双箸给他摆上了:
“世子,你不饿呀,快点用饭吧。”
晏清源手顺势一落,抚了抚她脸颊,笑道:“刚才是因为七郎在,你脸皮薄。”
没头没尾的一句,这一刻,归菀却从他动作里领悟了,面上一热,自己先摸拿起了双箸。
一顿饭吃完,晏清源又看了半日舆图,忖度半晌,似有了倦意,见归菀又默默坐在一旁描补针线,不免失笑:
“你跟着我,真成了当家的小媳妇,别做了,熬坏了眼睛。”
归菀似乎对他这套说辞惯了,只窘一瞬,很快复归平静,抬脸冲他浅浅一笑,接续摆弄膝头的袍子去了。
晏清源一边揉着额角,一边笑吟吟看她,不知怎的,她坐在烛光里,又让他想起了家家,以及那些从怀朔到洛阳,从洛阳再到晋阳的颠沛流离,一下都顺着记忆的甬道如外头雨水哗哗涌了过来。
外头正雨声如注。
他对归菀招招手:“菀儿。”
归菀抬头,晏清源笑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归菀只好把袍子一搁,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牵住了手不放:“我没腾出功夫罚你。”
归菀两只眼无辜看着他:“世子要罚我什么?”
“昨日给我闯出那么大祸来,你不该罚?”晏清源要笑不笑地盯住她。
归菀自知理亏,把眸光一垂:“世子,我下次不敢了。”
想来,也是真的后怕,她怕的不是死,而是掉进另一场噩梦连死都不能。
见她脸上,悔意都遮不住,晏清源笑笑,揉了两下小手,归菀忽抬眼说道:
“世子让人放箭避开我……”余下的话突然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要和他泾渭分明,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本要射杀她,但结局却是他竟救了她,归菀嘴唇嗫嚅半天,最后,变成了嘴角一抹羞涩:
“我其实是高兴的。”
晏清源一笑:“你说过了,我知道,怎么,生死一线间的滋味尝够了吗?”
归菀一愣,脑海里闪过一瞬当时的痛觉,她终于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