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服玩家里留下来的人其实不少,但如果加上每赛季都坚持高强度打排位这一限定条件,能满足的人十不足一。

他在现实里不怎么经营,少有交情好的朋友,游戏里交心的反而更多,只是好多人最终还是要回归现实,账号名字一灰,就再也没有亮起过的人不胜枚举。

如果有人回来,看见他还在选择坚持,或许心中会聊以慰藉,认为这并不是一条不可行的路,只是自己没有去走一遍而已,便不至于从被束缚的孩子,变为束缚孩子的家长。

这样的想法慢慢影响下去,迟早会有令人改观的时候。

说是播户外,其实也就是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他们吃吃喝喝,没什么意思,在夏洛的暗示下,手机又一次被交给了其他人,他自己则是扯了把游云间,示意他跟出去。

直播中最多跑路五分钟,中间不把游云间抓来问话的话,末了就该是这家伙跑路了。

“……”夏洛沉默片刻,才倏地开口,“当时是不是你和你家里人谈了什么,换来了归盼期的自由。”

没道理兄弟两个一个连公会管理也做不了,一个却能上场打比赛。

“我从前和纸鹤说过,你现实和人不怎么打交道,但是敏锐得可怕,他还不相信,非要说你迟钝。”游云间并不否认,“我说了我会遵照家里的安排去上班,但是他们不能再多害一个人了,而且期归比我打游戏厉害太多。”

“同样是想做,但是没去做的一件事,知道自己做不到和知道自己做得到哪个更痛苦?”游云间垂眼瞧他,依然是那副没个正形的神色。

“一样痛苦。”夏洛斩钉截铁道。

猜测被证实,他微微抿唇,并没有多少了解真相后的晓畅。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这次只是顺带看一看,以前的人现在怎么样,游戏怎么样,现在看来已经有答案了。”游云间笑着摸了根烟,硬生生被夏洛给盯了回去,“好了好了,我不抽就是了,以前就听你说怕呛。”

“九天还是九天,只是多了不少新角色与新玩法,版本强势的英雄也随之而变,但游戏内吸引我的一些核心的东西还在那里,不曾变化过……人也和游戏一样。”

“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时候的坚持并不是白费的了。”夏洛道。

游云间嗤笑:“怎么,这下心疼我了?”

“心疼了。”夏洛点点头。

“别说我了,已成定局的事,说了也没用。”游云间倏地道,“期归会站到那个舞台上的,有他代替我去实现未竟的心愿,这是为人子的层面;但作为开服玩家,我们这一帮人里头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人物,能让我认为只要看见他站在那个舞台上,便足够一了心愿唯一一个可以的,又囿于心结,不愿意去。”

他一语切中要害。

夏洛拧起眉,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同样只是猜测。

“我恰好有个闲暇时看两眼新闻的爱好。”游云间委婉道。

去年4月4日,清明节,一对夫妇在拜祭归途时不幸遭遇车祸,只留下一个还在上高三的儿子,才开始转好的事业无人打理,很快被蚕食殆尽,还有为积攒本金而欠下的外债。

他后来注意到夏洛的姓氏,才将那段新闻同他联系起来,实在按捺不下辗转反侧的心情,还是去查了,结果真的能够对应上。

好在夏洛继承的各方面遗产能把债务还清,可几乎不剩下多少,还需要给父母操办葬礼,算上亲戚走动给包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他省吃俭用地过完高中最后两个月。

“当时他在火葬场替父母守灵,有来的亲戚问他怎么突然有电话要接,那小孩可能也是太累了,没带什么心眼,直接就说是游戏里的老板找他,这话就这样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