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没来过这边,只觉得很是新奇, 之前逃亡的时候只敢在最偏远的地方走,都说玉州是最自在的地方,现在一看倒也名副其实。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驻守的仙家也很杂乱,许多城区都是三不管,所以才会有暗市这种东西, 成蹊甚至看见了笼香雪,与白玉京的一样, 战地极大,远远的就可以嗅到其中奢靡的气息,里头传出一阵阵的乐声,他不敢靠近,带着景霄寒远远的绕开了。

因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为表歉意,成蹊决定带着景霄寒去下馆子。这里除了临江的酒楼, 还有许多漂浮在河面上的乌蓬小舟, 浮在水面上慢悠悠的摇。

成蹊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拉着景霄寒上船,小舟轻晃,他抬手一撑竹篙便离了岸。秋日里的江水本该寒凉,但大概是人太多的缘故,湖面上反而热闹,不远处的画舫上传来阵阵箫声,婉转动人。

成蹊给景霄寒倒了一杯温酒,配上锅中浓白的河鱼,鲜香十足。

玉州的菜偏清淡甜口,不少羹汤点心,成蹊举杯道:“多谢玄天君一路上的照顾。”

景霄寒看着面前的酒,再看着眼前的人,手指尖不动声色那么一抖,他嗯了一声,学着成蹊,硬着头皮将酒干了。

成蹊看着景霄寒空荡荡的杯子,心道他的酒量可真好,和李景那个一杯倒完全不一样。便抬手又给他续上,夸道:“玄天君海量。”

景霄寒摸着杯子,坐的笔直,他将第二杯也一口闷了,垂着眼冷冷道:“尚可。”

成蹊给他倒了第三杯,景霄寒又一口气闷了,成蹊忍不住道:“空腹喝酒伤胃……要不您用些菜?”

“嗯。”景霄寒听见成蹊这么说,便抬手抓起筷子,筷子尖在盘子上开合数次,认认真真夹空气。

成蹊:“……”

他只得抬手给对方布菜,景霄寒便缩回手乖乖吃自己碗里的,夹什么吃什么,成蹊喂他一块鱼肉,他刺都不打算摘便要张口吞了。看的成蹊眼皮直跳,他连忙将筷子给按住了,景霄寒疑惑的看着他,伸手递过来,“你要?那给你。”

“有刺。”成蹊将刺给他全摘了,重新递过去,“不跟你抢。”

景霄寒又嗯了一声,低着头吃鱼。其实他的脸色是正常的,甚至动作都挺自然,除了有点僵硬,只要不仔细看,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他已经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成蹊喝了口杯中的酒,细细打量面前的仙君,轻声问道:“玄天君不常喝酒?”

景霄寒懵懵的抬头,坚定道:“喝的。”

成蹊:“哦?那我再给您续一杯。”

景霄寒一僵,他本来在第三杯后,就偷偷将酒杯藏到桌案底,闻言便慢吞吞将酒杯推出来,认真道:“不可太多,饮酒伤身。”

成蹊垂着眼,他抬手将另一侧的茶倒进去,只见景霄寒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盯着酒杯被水注满,“停,多了。”

成蹊便将茶壶抬起来,景霄寒将酒杯扒拉回来,再度一口闷,不过很明显,他已经分不大清楚酒味和茶味了。喝完以后就可怜巴巴坐着,面无表情,像个雪色的瓷娃娃,看起来像是一点也不上头。

船崽河水哗啦啦的响,成蹊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了,酒劲上头,他感觉自己心头一片火烧,思绪都更分明了一些。

他看着景霄寒,自己捏着酒杯,状似漫不经心道:“从未听玄天君您提过家中人呢?您是从小长在三重天的么?”

“我没有家人。”景霄寒轻声道。

成蹊在脑袋中将自己与李景平时所有的相处细节过了一遍,他想起那年李景与景霄寒一同喝酒,千杯不醉的景霄寒和沾酒就倒一直睡不醒的李景。还有初次相遇时,李景第一具壳子那被蒙在布帛下淡金色的双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