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命运这次还真是待我不薄。
我们再见于一个普通的晚宴。
以我的身份其实是不该来这种宴会的,可我为了躲过那晚的家族议会,借口有约来了这里。
我对那些阿谀奉承不厌其烦,也不屑一顾,干脆寻了个包厢躲了起来独自喝闷酒。
那包厢的玻璃是单面的。进去时我还郁闷,怎么躲起来了还能看到外面,却没想到这会是上天给我的意外恩赐。
从他被他父亲带进来开始,我的目光就凝聚在他那里,移不开眼了。
我看着他无助又乖巧的坐在角落里,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瘦瘦小小的,面对这样的浮华似乎有些无措。
他父亲是真的很不负责任,随便派了个人守住他就赶去应酬了。而守住他的那个人更不用心,居然将他一个人丢在这种迷乱肮脏的地方。
我不太放心,所以从那个守他的人离开开始我就从包厢里出去了,想着离他近一点儿也好。也幸在我来得及时,没让试图接近他的那个中年男人碰到他。
那样脏的手,连沾到他的衣角都是亵渎。
他用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怔怔望着我,眸子里还带着恐慌过后的晶莹与无措。常年在商场运筹帷幄的我,面对他澄澈干净的眸时居然控制不住的失了神,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面对十五岁的他,我突然慌到不行,只能尽量调控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放柔语气,微微俯身和他平视,怕自己吓到他。
他看着我眨了眨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被他这样望着有些招架不住,掩饰般轻咳了一声,移开了眼,面颊微烫,低声僵硬道:“不用害怕。”
他又眨了眨眼,他的睫毛很长,又浓又密,柳絮般翩然轻盈,每一下都挠动着我心里的弦。
“我……没有怕你。”他突然说。
他的声音轻柔清脆,带着少年的明朗,软软的扎着我。
我听出他有些紧张,便顿了顿,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承认,那一刻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私心。
“夏参衍。夏天的夏,人参的参,繁衍的衍。”他轻声回答。然后悄悄抬眼看向我,小声问,“你呢?”
我心里一动,笑着回答他:“司锦卿。司空见惯的司,繁花似锦的锦,卿本佳人的卿。”
我知道不能靠他太近,这是我和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我不能吓到他。
只是未免有人还过来骚扰他,我就顺势坐在了一旁,静静陪着他,只敢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悄悄看他。
我紧张而忐忑。
后来夏长兴赶到。我担心衍衍对我的印象会不好,所以表面上客气的和夏长兴打了招呼,对于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却很不舒服。
然而碍于身份,我只能暗暗警示了他的手下不负责任的事。他受宠若惊的朝我道谢,惶恐又后怕的带走了衍衍。
我们明明没有见过几次,可少年清瘦的背影,澄冽的眼,却让我记了很多很多年。
那时候的我才二十五岁,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明媚,怎么可能甘心放手。只是即使很想得到他,却也从来没有过有一天真的会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我配不上他的。
我身上的腐臭味太浓,司家往我身上泼的血太红,我手上沾的人命太多。
我不能,也不敢接近他。
但我想,我可以保护他,守护他。
尽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身份和姿态。
而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来到我身边。
那天去聂家是我蓄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