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意摇头：“过阵子再接吧，太累了?。你邮箱里都被案子塞满了?，什么陈年老案都找你翻案。我看了?下，钱是多，就是累。”

“我也觉得，”陈?i翻了?页书?，朝他抬了?抬下巴，“过来看书?。”

顾思意再次歪着脑袋靠过来，坐下时还顺手?把他手?里的书?拿去翻了?翻，是一本柏拉图的《对话录》，陈?i正?翻到《苏格拉底的申辩》那一篇。

顾思意：“这不是我买的吗？”

陈?i：“嗯，书?架上看见了?，随便翻翻。人需要知道别人是怎么死的，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这一年来他的状态其实很奇怪。打这官司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正?义?。他没什么圣人情结，也不觉得哪一场胜诉能改变世界。

他纯粹是因为和化工厂老板有仇，怎么想都不打算放过他。

以及偶尔会想要实现自我价值，做点有?点意义?的事。

就比如现在看书?。

顾思意则找了?一本他很喜欢的《悉达多》，和陈?i肩膀靠在一起坐沙发上看书?，这种状态以前?比较常见，这一年因为?陈?i忙而少见，他们?小时候就经常凑在一起看书?，陈?i看什么，顾思意会跟着看，会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和他讨论、辩驳书?里的内容。

在那时候同龄人都不看哲学书?的时候，顾思意一直认为?陈?i才是有?灵魂的人，喜欢上他也不奇怪了?。

灯光温软，窗外风声寂静，像世界终于在这个夜晚，放他们?两个平静地靠在一起。没有?追问，也没有?计划。只有?一页页沉静的文字和偶尔靠近时肩膀碰到的一点轻微热度，产生?微小的火花。

那晚陈?i睡得极好，几乎一沾枕头就沉入睡眠里，梦也没做一个。过去一年多的焦虑、案情细节的纠结、资金紧张时的压迫感?，全在这一觉里化成了?平静。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外透着柔和的晨光。

他翻了?个身，随手?把胳膊搭在顾思意腰上，慵懒地蹭了?一下，声音低哑而带着刚醒的鼻音：“我们?去旅游吧。”

顾思意是在睡回笼觉，没睁眼，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好啊，等?我放假。”

陈?i的手?指轻轻敲着他的腰侧，嗓音还是懒洋洋的：“想去哪？”

顾思意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反正?不去欧洲了?。”他都有?阴影了?。

陈?i：“那南美？”

顾思意还是没睁眼：“去马丘比丘吧，我在国内拿到驾照了?，到时候我开车。”

陈?i说：“马丘比丘是印加古城，在高?山顶上，车开不上去。”

顾思意钻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我开到山下不行吗？上去我们?可以徒步啊。”

陈?i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说：“随你吧。我再睡会儿。”

几天后，陈?i再一次懒觉睡醒后，是早上八点，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半晌，房间很静，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下意识地坐起来，伸手?去床头柜上拿卷宗，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愣了?一秒他才想起，案子已经结了?，所有?赔偿都到账了?，也已经打给委托人了?，而他最近并?没有?再接新的案子。

桌上的文件摞得整齐，没有?待处理的紧急任务，没有?尚未搞清楚的疑点。这样的空白，竟然让他一下子不太习惯。

顾思意换好毛衣进来，端着咖啡，看到他坐在床边发愣，说：“习惯性?加班后遗症？”

陈?i无奈地揉揉眉心?：“有?点。”

顾思意把咖啡杯塞到他手?里：“先别想案子了?，反正?你暂时也没接新案子，好好休息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