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仁烨忙到心力憔悴,觉得定是因没能顾及上后宫才酿成如此惨案。
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愤怒,愧疚,悲伤,还必须打碎牙齿往肚咽,平静地去处理她的后事。
他发誓,等他死了,就同她葬在一处,她就是他的皇后。
“陛下。”
一声娇柔的女声入耳,他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眼前女子身着月白衣裙,金线绣着凤凰,发上一只金步摇打着颤。
“皇姐?”他恍惚间看见了燕禾匀,可下一秒就破碎了。
“陛下。”女子含羞带怯地唤他,领口很低,隐约可见内里无衣,朝他身边靠过来。
“陛下处理政务劳累,让臣妾抚慰一下可好?”说着,她又拨松了衣袍,拿捏着声音。
燕仁烨猛地一把把她推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地上的女人,
“谁放你进来的?来人!拖出去一起斩了。”
她身上的衣服看着熟悉,正是燕禾匀当年在中秋宫宴上跳舞穿的裙子。
女人被吓得不轻,瑟缩地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求饶。
他蹲下身子,不轻不重地捻起她的衣摆,脸上全是怒意。
“谁给你的胆子,穿成这样来圣宸宫?”
殿外涌进几个太监,见状大气不敢出一声,急忙上来作势要拖走她。
“皇上饶命!”女人死死抓着地毯,头磕在地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太过思慕皇上才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开恩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拖下去,杀鸡儆猴。”
说罢燕仁烨不再看她,只留一个背影,听着女人哭喊的声音传了很远。
宫内又重归一片寂静。
他看不进奏折了。
夜里无声,安静到让人心慌,越是安静,他就越会想起燕禾匀。
从前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处理完了政务,总忍不住去飞云宫找茬。
若是她不在,他就沉着脸回去,她在,就变着法子找她不痛快,再等着她妥协下来,把他往塌上带。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为难她的了。
但确实每次都是她先败下阵来,哄诱着,然后他便顺其自然地在她身上逞凶,逼得她求饶才好。
如今想来,都是什么流氓行径。
燕仁烨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怀着如何的心情做这些的。
燕禾匀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接受他的。
他总是不相信她爱他。
他为什么不相信她爱他。
入冬了,宫外是呼啸而过的北风,带着凛冽的寒,吹刮柳絮般的雪,于青石板面上积厚厚一层白棉被。
内殿充斥着酒气,燕仁烨仰头灌下半坛酒,却有一半都顺着下颚弄湿龙袍,他赶走了宫人,跌跌撞撞稳在了殿外的柱子旁。
手扶着柱子,双目却迷离在冷白的雪景里。
“哐当。”
酒坛跌落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未喝完的酒水沿着台阶流下,他伸手想去捡,脚却一个不稳踩在酒水上,整个人往院子里跌去。
“嘶”
雪冰凉刺骨,他同这一片冰凉撞了个满怀,可也缓了半响思绪才慢慢回来。
这样的天,棺木里该有多冷啊,他记得皇姐是一贯怕冷的。
就算怕冷,也会在冬天,怀揣着汤婆子冒着雪,亲自从飞云宫过来给他送热食。
然后,他让她滚。
她便又揣着冷下去的汤婆子独自回去。
似乎只要表情淡然,就没有触动一样,就能无限度容忍他。
他都干过些什么啊。
好冷,雪地里好冷,燕仁烨就这样趴在雪中,不知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