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这边是小辈,自然慢些,不过也起身去了。

顾云锦慢了一步,她方才喝的茶水不少,如今有腹胀之感,打算先到更衣的厢房整理一番,然后再过去。

所谓更衣,便是解手的文雅说法。

她待女孩子走得七七八八,正站起身,忽然旁边收拾茶碟的丫鬟手一重,打翻了半盏枣儿银耳羹,刚好歪在顾云锦欲抬起的纤手上。

顾云锦垂首,这羹是甜的,那只玉白的小手立觉黏腻,她不禁微微蹙眉。

那丫鬟年纪不大,不过十三四岁,见闯了祸,忙跪下请罪。

顾云锦无奈,这羹撒也撒了,责骂已不可弥补,况且今日是堂兄大喜之日,她一个刚归家的庶妹,也不好撵人骂狗的,只得道:“无碍,起罢。”

那小丫鬟起了身,忙殷勤道:“四姑娘,奴婢伺候您到后头净手?”

顾云锦道声不必,她有诸多丫鬟仆妇专门伺候,实在无需多费一人。反正她要去更衣房,那地儿有备有香汤,她顺道洗了便是。

忘了说一句,顾云锦身边的大小丫鬟仆妇,早就备齐了,与顾云?鞔?遇一般无二,拢共三十余人。祖母上官氏还特地从身边拨了三个大丫鬟过来,给姐妹三人每人一个,她身边这个名唤红杏。

红杏为人谨慎,办事稳妥,她既是祖母赏的人,又与许氏没有勾连,自然而然,便成了顾云锦除了碧桃外最器重的人。

那盏银耳羹倒在顾云锦的手上后,又紧接着在小几上滚了滚,要往地上摔去,刚好站在小几旁边的红杏忙伸手挡了挡,被甜汤溅在衣袖裙摆上。

顾云锦起身,吩咐红杏先去换了衣衫后,便带着碧桃,往外行去。

更衣过后,又仔细净了手,顾云锦沿着抄手游廊,正要往戏台子方向行去,不料,前方拐角处转出一个身穿湖蓝色比甲的丫鬟。

这个丫鬟顾云锦认识,正是嫡母许氏跟前的大丫鬟,名金枝,她见对方行色匆匆,似是冲自己行来,不禁微微挑眉。

那金枝果然是往这边来的,她行至顾云锦面前,福了福身,禀道:“见过四姑娘,二夫人命奴婢传话,说是有事要寻姑娘过去。”

顾云锦有些惊诧,今天这日子,许氏不是得在戏台子那边招待女宾么?怎么还会到别处去。

她的目的地正是戏台,若许氏在,就不必另打发人传话了。

不过,顾云锦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带路罢。”

金枝再福了福身,便转身在前头带路。

这些许氏跟前的大丫鬟,往日在顾云锦这边,总是要隐带轻慢的,但她们是下仆,往往更懂看人眼色,回了侯府后,态度便恭谨起来了。

顾云锦倒没有一朝势起,便居高临下,她说话既不跋扈,也不软弱,语气只属寻常。要知道小人物有时候,也能推波助澜起大作用,得罪嫡母跟前的大丫鬟,那是有害无益。

顾云锦见金枝领了路,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跟在后头。

描金长廊延绵,红漆大柱厚重,齐整夹道宽敞,处处雕梁画栋,远近景色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