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顾沅这样坚决,顿时觉得自己胃都开始疼了,连笑脸都快垮了,忍不住咧着嘴感慨:“小娘子真是,真是那个什么颜如玉心如铁,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家十一娘子当真是好,倒底是哪一处不中小娘子的意?您能不能给个话儿,我也好让十一娘子死了心不是?”
“她处处都好,是我配不上她。”顾沅低声道,朝崔成秀轻轻一礼,道,“恕我失礼,先告退了。”
崔成秀还想阻拦,见顾沅已经红了眼圈,一时没能开口,回过神来,只能在空荡荡的佛堂里跌足叹息,又嘟嘟囔囔地给佛祖爷爷上香:“明明是好好的一对儿,怎么就是个没缘分?佛祖爷爷慈悲,给小的再指一条富贵门道吧!”
他嘟囔了一阵,眼见已经是五更大亮,自茶房里先讨了两碗茶喝了,一头走一头琢磨怎么向皇帝交差,刚出山门便和个人撞了个正着。崔成秀蒙头蒙脑,满心火气,正想耍把总管脾气,却见对方是位中年妇人,衣着虽然寻常,却极齐整规矩,倒有些鸾仪司人的做派,便不敢怠慢,紧着赔礼:“小的一时没留神,这位夫人见谅。”
“也是我不小心。”妇人理了理衣裳,语气不疾不徐,从从容容,倒是教人心生好感。崔成秀只觉得这做派眼熟,眼见她进了山门,突然灵光一现:这不是和顾小娘子是一路的么?他上了灰驴,犹自在驴背上胡思乱想:那位顾小娘子是不成了,等有了空闲,回头问问那些姑子,那位夫人是个什么来头,要是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儿,或是学生,说不定能入皇帝的眼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捉虫)
崔成秀紧赶慢赶,回宫时已经过了辰正,按照惯例,皇帝日讲总得到午时方止,他在值房里歇足了精神,待皇帝进过了午膳,先进殿交待差使:“回小爷,昨儿吩咐的差使已经办得了。”
皇帝坐在案边,头也不抬地看奏章:“她收了?可有什么话带回来?”
那声气极淡,仿佛并没什么期待似地,崔成秀微一迟疑,又是中规中矩地回话:“收了。倒是没有什么话,只是”
“此事到此为止。”皇帝淡然看了他一眼,“不必再提了。”
崔成秀怔了怔,边上侍立的副总管魏逢春低着头,幸灾乐祸地撇了撇嘴同是御前当差,崔成秀的心思他还不明白吗?这小子不上进,一门心思把小爷往宫外勾搭,这回吃瘪了吧!
御前大总管二总管彼此揽尖儿抢活儿是宫里公开的秘密,眼见崔成秀怏怏退了出去,魏逢春暗地里乐了半天,精神焕发地在皇帝面前递小话儿:“什么差使能一办一夜,还不是借着由头去逛外城了?小爷昨儿巴巴等了半夜,奴婢们看着,实在是”
皇帝放下奏章,冷冷瞥了他一眼:“聒噪。”
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眼神极少见,魏逢春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说什么,低眉顺眼地伺候皇帝读了一会儿奏章,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道:“小爷昨儿歇得不好,眼下可要歇一歇?”
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魏逢春几步到殿门口,轻轻击掌,候在廊下的几个司设女官进殿,不一刻就全退了出来,向着魏逢春低声通传:“有旨意,小爷要静静养一养神,殿里不必留人。”
魏逢春不敢怠慢,在殿门口朝着里间叩了个头,轻声道:“奴婢等告退。”起身领着一干人退出殿去。
外间一片寂静,皇帝躺在天青帐里,心里头乱麻一样,不愿去想,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回想。世上最难寻的便是后悔药,自那时到此刻,皇帝已经无数次地后悔:怎么就会那样的莽撞呢?
之前那人虽然客气,也总能礼尚往来相谈甚欢,可如今崔成秀费了一夜的力气,才能让她收下自己的一包茶叶一念至此,皇帝就觉得心里头仿佛被人狠狠划了一刀:她是彻底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