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舟亦步亦趋跟着宿水,宿水腿长走得很快,他几乎要时不时小跑才能跟上。

他们来到了外面的大堂。

大堂的墙壁上挂有许多彩色画片,其中有一张巨型广告牌,写满密密麻麻的剧目,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

成堆人名中最打眼的,是宿水的名字,放在最前头的领衔位置。

宿水在舞台上、在银幕里的地位是无可替代、不可撼动的。

他是这个剧团里最有话语权的砥柱。

郁舟手里抱着自己的围巾,动作细微地紧攥了下。

他在宿水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说明自己的来意。

“宿先生,我听说你们表演团近期就要出国了。”

“我希望你能带上我,帮助我在海外安顿下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不论是要多少钱都……”

“钱,我已经够多,不需要。”宿水的脸仍是冷冷静静的,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他以一种刻薄的目光扫视人:“你是印太太,要出国,让你丈夫带你。”

“我”郁舟哑火一下,难堪道,“我就是想摆脱他,才……”

闻言,宿水冰冻三尺的目光倏然微微缓和了几分。

他悠悠然地接过郁舟手里的围巾,替他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示意他坐下详谈。

“跟丈夫感情不和?”他声音忽然变得温和地问。

郁舟在他身边坐下,细白的十指搭在膝头,小小声“嗯”了下。

“什么原因?”宿水边问,边从旁边桌上倒了杯茶,递到郁舟手里。

郁舟冰凉的手指捧住温热的茶杯,身上也渐渐回暖。

郁舟咬了咬唇,唇色被咬得泛白:“他,他很可怕……”

宿水单手托着下颏,目光沉静耐心地看着他,用目光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郁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他会打我。”

宿水皱眉:“他打你?打哪里了?给我看看。”

郁舟忽然脸皮涨粉了一点:“不能看的地方……”

宿水眼神暗了下,好似已经察觉出十之八.九的真相。

他声音缓缓:“……不是家暴,而是有那种癖好?”

郁舟脸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清楚句子来。

他们此时正坐在大堂的角落里。

前方远远的舞台,沉沉的帘幕被拉起,干冰营造的白雾烟幕袅袅散漫。

方才在后台的女星们已经辗转到台前,开始排她们的新戏。

一段哀哀切切的唱词飘飘摇摇地传过来:

“当初你我是情真真,意切切,才拜天地,成恩爱。”

“现在你为何却又哭起来?”

宿水悠悠叹了口气,语气极体谅道:“婚姻就是这样,婚前看着是好好的人,婚后突然暴露本性。”

“你受不了那样的丈夫,也是人之常情。”

郁舟眼梢颤了颤:“那……”

“可以。我带你走。”

郁舟眼睛一亮。

却听宿水继续说:“但,我有条件。”

夜。

码头灯火煌煌。

二人并行,从高结的千灯下走过。

夜风寒凉,然而热闹的人气将寒意都驱散。

在暧昧的灯光,隐蔽的人群中。

宿水忽而问:“你丈夫几点回家?”

郁舟低声:“他有公务,今晚不回家。”

宿水目光轻扫着街侧琳琅满目的货架,话语漫不经心:“我的住处离这里很近,你可以到我这里休息。”

他的手指,与郁舟的手指,轻轻地一勾连、一勾连。

郁舟垂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