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影响最深刻的脸没人知道这张脸从何而来?起码此刻属于他们自己。
渡鸦的人武器不离手,但他们会躺在废墟上或聊天或欣赏风景,将残破不全的记忆相互对照,拼凑出一个个曾鲜活活在过去的身影,可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单纯躺在那儿,什么都不说。
至于荆棘就更无所谓了。
他们依然按照之前的作息,准时在早晨集合在圣女身边,虔诚而庄重地单膝下跪,双手合十。
有荆棘从他们血肉中长出,痛苦让他们的表情扭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敢去触碰过去的回忆,或在痛苦中大笑,或在痛苦中流泪,他们是痛苦的信徒,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感受活着的重量。
而作为他们的领导者,圣女向来不语,只是一味地坐在荆棘编织的椅子上,半垂着眼帘,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她已不再需要向痛苦寻求活着,因为她已经成了痛苦的化身,痛苦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熟稔。
在光线暗淡的废墟上,圣女面容模糊,她的面前是各种各样的信徒,这画面让张卓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某一次失败的实验中差点被众人推上神座的圣女。
那是一个用忍耐痛苦的程度去衡量价值的国度,伤害被视为恩赐,死亡则是被唾弃的不忠。
这对崇尚痛苦的圣女来说应该是最好不过的实验了,她却罕见在苏醒后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如果连痛苦都被玩弄,那我们究竟从何寻找存在的意义?”圣女蹙着眉,她看着路上因为崇尚痛苦而身残体缺、面容麻木、衣不蔽体的人群,她闭上了眼,良久才说
“这不是痛苦,这只是折磨。”
那时的张卓虽然与圣女达成合作,但始终无法理解她的教义,他觉得圣女某些时候和那只乌鸦一样,都拥有非人的冷漠,所谓痛苦不过是让她披上名为人的伪装。
可后面张卓才明白,圣女追逐的痛苦更像是对无望者的悲悯。
她赐予所有的痛苦,都是那些不愿死去,却又徘徊迷茫,深陷内心折磨的人,她的信徒每一次感受到痛苦,她都会承受同样的痛苦。
她用这种方式无声拥住她的信徒,轻声细语地在他们的灵魂耳边低诉
我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