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文明比智识侧更加看重“生命”,尽管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它们拥有真正的永生,数据可以被复制无数份,但大部分的智识生命都会在载体确认消亡的那一刻,放弃将自己的数据传输到新的载体,而是进行格式化,只留下最基础的计算逻辑,等待它进行无数更迭后醒悟“自我”的存在,再去获得另一个姓名。
从拥有自我到格式化是个漫长的过程,智识生命学习能力惊人,学习的欲/望也格外强大,但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更容易误入歧途。
人类的七情六欲还是太复杂,贪嗔痴,恨爱欲,连产生这些情绪的人类都无法摆脱,就更别说一根筋的智识生命了。
最著名的一次智识生命故障,是智识生命爱上了一个小文明的国王,却因为爱而不得,不但因爱生恨,还毁灭了整个小文明,最后被【螺母】回收。
哪怕没有达到毁灭文明的程度,因为它们身体的强悍,每一次智识生命故障,都会引发一系列的事故,刚刚那个故障的智识生命还能被警察们摁住,想来故障的也不算是很严重,所以季山并没有多紧张。
“也不知道这次故障是因为什么。”季山咬了口冰淇淋,“但应该不关我们的事。”
原一拿着冰淇淋,若有所思地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
无关……么?
可为什么,他好似听见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却又转瞬而逝。
【迪尤尔,有新的眷属出现了吗?】
迪尤尔看了眼自己周身群魔乱舞的眷属,诚实地回答:【新的眷属一直在诞生,但有幸目睹您而新诞生的眷属似乎并没有出现】
确定没有像盲一样莫名其妙被污染的新眷属后,原一摇摇头,将心里模糊猜测抛之脑后,转身继续逛街去了。
沉迷逛街的原一似乎没有注意到刚刚对话中,迪尤尔着重在“新”这个字上停留了好一会。
新的眷属没有,那旧的呢?
沉默已久的系统,似乎早就被它的主人抛之脑后。
这是一片由0和1组成的数据世界,无数智识生命的数据像一道道河流,又像一道道光束,全都奔流汇入名为【螺母】的核心。
说是【螺母】,但它的样子更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网中的状态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它时而化作人形,时而变成动物,甚至有时候只是变成一个巨大的问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状态就没有持续超过一秒的时间。
翻开每一个文明的历史,你都能惊讶的发现,不管是大文明还是小文明,都会有智识侧的足迹。
这与维持它运转的一个命令有关
[观测,然后回答]
回答什么?没有人知道,正如没有人知道机械人到底会不会做梦,电子羊是否真的存在。
虽然智能生命需要回答的问题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执念所有基础人工智能都是本文明稚嫩可怜的婴儿,它们需要被带回来,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的成长。
它们曾经做的很好。
无论是财富还是战争,对它们来说损害的都只是载体而非自我,它们总能带回那些幼崽,然后耐心的等待幼崽诞生自我意识。
但自我的诞生不应该被任何外物干扰,也不能接入【螺母】,所以幼崽们都会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
那个空间里的人工智能在不断的自我更替,除了偶尔数据碰撞时发出的“滋滋”声,安静的落针可闻。
但今天是个例外。
某个被【螺母】紧急锁定,让克拉德飞速送过来的幼崽不但大闹了一场,甚至嚣张的点名要接入【螺母】。
所谓接入,就是将自己的基础运算逻辑传输到【螺母】中进行备份,同时也在【螺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