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并不明亮的烛光,随震颤不断抖动摇晃着。

雁无心坐在床边,动作温柔地拧干温水盆中的手帕。

她用手帕一遍又一遍轻轻擦过殷云流苍白冰冷的脸。仿佛能将手中的温度过渡在他脸上。融进他的身体,使之变得健康。

雁无心听着外面的声响,眼中不由流下泪来,无声无息,怕叫人发现。

她将脸贴到殷云流胸口,听着那并不明显的心跳声,就像自己也拥有了一颗心。

她美丽的脸庞不断滑落泪水,沾湿殷云流衣襟,气声微弱道:“你听见了吗,是阿雪的声音,他为了你回来了。”

她犹自低喃,泪珠也越滚越大,仿佛一汪永流不尽的湖泊:“真是个傻孩子,从小便是如此。我疏离他,他就靠近我,我对他不好,他就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我真正伤害了他,他才知道远离我。我亏欠了他多久,心就痛了多久,可惜我不能弥补……”

殷云流紧闭的眼皮动了动,眼睫恍似挣扎地不停微颤,最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只并不温热的大手轻轻抚过雁无心一头青丝,她的泪顿若失控地涌了出来,殷云流感受胸前那片湿热的温度,不由放轻了声音:“怎么哭了?”

雁无心仍将头埋在他胸口,同样轻声回:“我曾以为不怕失去任何东西,但真正面临失去的这一刻,仍是感觉到了恐慌。”

“不怕,有我陪你。”殷云流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我会一直陪着你。”

雁无心笑了起来,问道:“你听到阿雪的声音了吗?”

殷云流叹息地回:“听到了。”

雁无心又说:“在你醒来之前,我见到了那个孩子。”

“可惜了,我还没见过她。”殷云流遗憾道。

雁无心说:“以后日子还长,你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殷云流想说些什么,却是发出了两道咳嗽声,雁无心立刻起身给他喂药。

喝完药的殷云流气息和缓不少,扫了眼尚在一旁昏迷的殷云泽,眼中有淡淡憾色。

雁无心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温声道:“再睡会儿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变好。”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所有人都望着被映亮的夜空,江渔与周天南也不例外。

周天南看不见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江渔老神在在,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但他还是忍不住询问战况:“怎么样?”

“很好!”江渔回答得飞快,“殷照雪断了条胳膊,脖子中了一剑,胸膛也被插了一刀!”

周天南倒吸口凉气,这也叫很好!?

他担心江渔是紧张过头,故意这么说的了。

就听江渔接着道:“周思归身中七刀,被废了一条胳膊,还有一刀差点贯穿心脏。”

“你说真的?”周天南疑惑道,这怎么听着像一面倒的趋势。

“骗你做什么?”

江渔心情大好,她没想到殷照雪还真有把握,这样下去用不着她出手,周思归就会死在他手里。

废墟中,周思归也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越打他的神色就越阴郁,越狼狈他就越不加遮掩本性。

招招毒辣,刁钻异常。

殷照雪一边吐血一边放声大笑,长刀舞荡,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讥讽道:“你以为自己还活在当年,还是那个潜渊?”

“我承认他是道君,但你算什么?”殷照雪冷笑着逼近,刀刃不断从周思归身上擦过。

他不断问道:“你有没有一瞬间质疑过自己的身份?你是潜渊还是周思归?”

而后他不屑冷嗤:“不管你是谁,你都只是一只躲在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