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爬起来,再抬头,皆是怔在原地。
耳朵里的嗡鸣声逐渐褪去了,于是听到风吹旗帜在山谷呼啸的声音,听到马匹停在原地传来的不时踢踏,听到元兽躁动难安的嘶鸣,听到战士甲胄的摩擦……
他们抬起眼时,也有千万双眼睛落下。
五州三十六府,大府每三年征兵,军演历练,旨在击杀妖鬼,维护民安,时至今日,不知积累多少人数。
如今悬起的旗帜就有二十五面,代表有二十五府出兵。战士们身披甲胄,竖起战旗,向乾州欲渊行军,终于陈兵此处。
千军万马,宛若黑云压城,修道者不在少数,高阶也至少二十五位,普通人面对,或许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却有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高座在此,只身立于遗迹之门前,挥手之间,天地便有一子落下,两人这才瞧见,高空之中悬着一副巨大无比的棋盘,难以窥其边际。
这道身影以气化子,凭空制造万人军队,一人便抵千军万马,硬生生拦下为首二十五位高阶强者。
以一便敌二十五,二人都瞪大眼睛,这岂不是比周思归还要强大!此人是谁?他们居然就这样落到了此人的棋盘中……简直不寒而栗!
二人又齐齐打了个哆嗦。
蔺鹤枝还有闲捉起二人放到身边,一子飞出,棋盘中一位高阶强者倒飞数丈,他眯着眼睛,看起来心情很好:“夏家之女,看你伯父如何被我击退。”
夏琅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上了。这位伯父她不亲来着,而且觊觎夏家家主之位良久,与父亲各种不对付,她巴不得他被人打死。
藏木极赶紧道:“我唯一的亲人就是老头子!他现在还在遗迹里面!”你打不着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蔺鹤枝看他,手上继续下棋:“说说遗迹里的情况。”
棋盘里的人张牙舞爪,有的怒极,面色涨红着说些什么,然而这些通通不被听见,蔺鹤枝不许。
他像个格外小气的人,不许的有很多,另一个视角下的棋盘中,禁制密密麻麻,二十五位强者违反一条,便遭到一次反噬。
藏木极不敢有任何懈怠,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出来前遗迹内的情况。
蔺鹤枝若有所思地听着。
藏木极已经将他认了出来,大着胆子问:“那个,思归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前辈能否告知一二?”
“前辈就见外了,我与你师父是旧识。”蔺鹤枝停顿了一下,“也不是什么秘密,终归是要知道的。”
藏木极看着他,蔺鹤枝转过头来看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周思归身怀欺天密学,逆天而行,有违天道,该为天地共诛。”
春日长
藏木极只觉得双眼一痛, 眼前似有山海变换,又如同笼罩了一层雾气,什么看不见。
似有一道意志短暂在他身中停留, 又什么都没拿走,很快消散。
藏木极懵懵懂懂,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同一时刻的长孙亭身形一顿,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皱眉呢喃:“欺天……”
玄隐庞大的身躯在他身侧倒飞,所过之处好像下起一场血雨。
每个人都身受重伤, 可唯有三人愈战愈勇。
周思归与殷照雪倒还好说,令人吃惊的是江渔。大家虽然没敢小瞧这位姑娘, 可看她隽秀灵气的外表,没想到厮杀起来的手段这么凶狠。
缠斗间隙,江渔不时露出袖中白骨, 来时干净整洁的衣裳也在这场缠斗中改换成了血色。
周思归在两人的联手围攻下隐隐落于下风, 观战势和缓, 玄隐低沉道:“我身负重伤, 再战恐伤根基,重则殒命,族内还有小辈需我照料, 我且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