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仇,也不计较。
就算被殷照雪抓住关在地牢里的这些天,江渔没有为他求过情,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他也只会怪自己技不如人。
周天南高兴地冲她招手,兴高采烈的表情做到一半化作谨慎小心,视线落在她身后,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直到身旁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才拱起手道了一句:“雁夫人。”
江渔下意识回头,雁无心正向她款款走来,面带微笑。
江渔冷不防想起银钩刺穿手心时雁无心的笑脸,心下一个激灵,身子也没忍住抖了下。
这,这是冲我来的!?
春日长
心下这般想, 面上江渔维持着表情镇定,不露怯,努力装出初次见面, 不知雁无心普通人身份外,另一重修道者身份的模样。
但最初难以遏制的一抖, 还是让她的伪装露出几分端倪。
雁无心看着她, 和殷照雪如出一辙的面容流露轻缓笑意,朱红口脂轻碰, 声音如丝弦扣响,泠泠动听, 又带着几分疏离。
“看来阿雪曾向你提起过我。”
江渔回以一个同样带着疏离的浅笑,道:“夫人盛名,五州无人不晓, 我等亦是心生向往。”
算是变相否认了雁无心的话。
她也没有为了否认瞎编一个理由。
雁无心之名, 五州之内, 确实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这一点与她的貌美有着极大联系,更与她是魔头生母有关。
与之对应,作为殷照雪父亲的殷云流, 气度脾性与殷照雪截然不同,同样引得五州津津乐道。
雁无心收敛笑意,问道:“你是他所中意的女子, 难道他就从没向你提起过我这个做母亲的?”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
“夫人……”身侧的婢女极小声提醒,雁无心侧头,她立刻歇了声音, 小脸煞白一片。
周天南眼神一闪,侧头冲身旁人一番耳语。
江渔语气带上几分惊讶:“夫人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说着视线落在她露出的两截皓腕之上, 冰透的玉镯就挂在那里,江渔神情未变,依旧笑着说:“殷楼主常常受伤,我只是恰好颇通医术,才有机会伴随左右。那些中意之说,不过是说笑,夫人听了莫要当真。”
“……你说的是真的?”雁无心又问。
“真的不能再真!”江渔语气坚定,“我没必要骗夫人!”
婢女听完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白的像纸的小脸终于有了向红转变的趋势。
原来站在周天南身边的人上前几步,向雁无心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同样恭敬问道:“雁夫人前来,不知是有何要紧事?”
雁无心看向周天南,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摇头:“不算什么要紧事。”
不算要紧事,那就代表着确实有事,所以说雁无心不是特意冲她来的。
江渔默默松了口气。不论如何,被一个欲道强者盯上的滋味,始终不太好受。
先前开口的人再接再厉,传达周天南的意思:“雁夫人还请往这边来,由我带您去见家主。”
他伸出一条手臂,做出请的姿势。
雁无心没拒绝,路过周天南时扫了他一眼,并无视他的再一次问好,留下一道雍容伴着疏离的背影。
江渔目送她离开,注意到落在她身上属于殷卓的那道视线此时收敛了些。
不知是因为雁无心还是方才她否认是殷照雪中意之人的缘故。
这个距离也足够她听到殷卓心中所想
他认定,当初敲他闷棍的人就是殷照雪,江渔就是那个帮凶。
江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