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性过重,与你不同。”雁无心笑了笑,“你生性善良,自然做不出大逆不道弑父之事。”

“那母亲可知大哥有了心上人?”

“自然知晓。”雁无心垂眸重新拿起桌上婴孩的褂衫,一针一线继续勾勒,道:“但我不信,你信吗?”

殷云泽抿唇,其实这才是他此次来见雁无心的意图,“我见过他的这位心上人,所以我信。”

银针微顿,雁无心抬眼,“你见过……那你说说,他这位心上人如何?”

殷云泽看着雁无心手中婴孩褂衫正在勾勒的纹样,忽然道:“我记得母亲在我小时候也做过一件类似的褂衫,不知这件是做给谁的?”

“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事情做,”雁无心将褂衫展开,露出绣得歪歪扭扭的图案,“只是太久没做手已经生了。”

殷云泽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图案笑了,小时候雁无心做给他的那件褂衫,上面的图案精致得多,“是手生了,我还以为母亲是做来留给大哥今后的孩子。”

雁无心眉梢微皱,表现出明显的反感。

殷照雪出色的容貌像极了她,即使到了这个年龄,雁无心的面庞都不见一丝皱纹,只看外表,好似处在双十年华。

殷云泽见状聊起先前的话题,“母亲不是问我大哥那位心上人如何?”

说着,他抬起手,回忆着当日他抵达五州书院,正欲推门而入时,门被里面的人推开的场景。

以指作笔,道元气为墨,寥寥几笔,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身形。

“这就是她。”

虽然只勾勒出了一个轮廓。

但殷云泽显然技艺过人,又或者说,他对江渔印象深刻,所以几笔之间将人的气质描绘得栩栩如生。

即使不见五官,也能感知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雁无心看了良久,久到殷云泽忍不住出声询问:“母亲可看清楚了?”

雁无心若有所思,“你与她相熟?”

殷云泽一愣,否认道:“我与她只有两面之缘。”

“第一次是在满策府,第二次是在五州书院外,那时与她打了个招呼,之后才知道她与周家和温藏的关系,所以命人稍微调查了一下。”

雁无心点头,没发表任何意见。

这与殷云泽的期望不符,他道:“母亲怎么看大哥的这位心上人?若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话,今后若有机会相见我可以代为转达,想要对大哥说的也是。”

雁无心放下褂衫,语气冷淡,“你今日就是来与我说这个的?”

殷云泽蹙眉,“母亲……”

“我若有话对他说也不必靠你转达。”

雁无心右手抵住眉心,闭着眼道:“你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再待下去又有人要说闲话了,你爹虽还在养伤,但你去看他没关系。”

殷云泽正要说什么,雁无心打断,“去吧,别让他久等。”

殷云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站起了身,临走之前,他注意到雁无心身后堆叠放着两个黑色的木箱子。

他本想问上一句装了什么,但见到木箱子没有锁扣,就那样平平常常地放在那里,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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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合拢,又只剩下一人,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从柳絮变做了鹅绒,雁无心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勾勒褂衫上的图案,那认真的模样与凌乱的针脚,看上去不像手生,倒像个刚接触刺绣的初学者。

时间流逝,光线由明转暗,檐上积雪不堪重负,啪嗒一声轰然坠地,雁无心的最后一针也正好结束。

她将线掐断,抖顺褂衫,不太满意地看着歪七八扭的图案,眼神却逐渐变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