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美人身影,殷越心中却没有生出任何恼怒的情绪,声音反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低落。

“所以江姑娘方才是在耍着我玩?”

江渔断然否认:“我只是对殷公子在知道我是谁后的反应有些好奇。”

她轻眨眼眸,说:“还请殷公子勿怪。”

殷越没再开口。

或许是他性格使然,不想与一位美人计较。

又或许是明眼人都清楚是他见色起意在先。他自己也明白,再说下去就是给自己难堪,也是给殷家难堪。

于是江渔示意温濯先跟她走,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二人离开澄湖院,温濯默默跟在江渔身后,还是垂眼看着地面,却一直有意无意抬起头去看身前的那道身影。

虽然他一直蜗居在房里不出门,但期间一直有人在路过他门前之时刻意大声说着一些关于他叔叔温藏的消息。

在温藏正式成为督察使之前,温濯是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叔叔是什么模样,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叔叔。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爹娘死在了妖鬼的手里,从那以后,温濯就一直在被人救济,时常辗转与各大府的私人学府之下。

但每到一个私人学府,温濯都能隐隐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排斥,直到后来不小心撞破其他人针对他的谈话。

【没什么天赋,是靠脸博得的老师关注。】

【是个讨厌的家伙,据说还抢占了别人的名额。】

【一点都不觉得可怜,为什么不跟着他爹娘一起去死。】

他从前没有意识到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其实并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于是偷偷去问了亲近的学府老师关于别人说他抢占名额的事。

而后他了解,原来自己还有个名叫温藏的叔叔,是他动用关系,他才能辗转于各大府的私人学府中学习。

从那以后,温濯就很少将自己展露与人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使到后来长大,知道事实不是曾经听到的那样,他也很难再去改变。

可他知道,江渔和他叔叔温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受到牵连才被被迫加入到的派系的斗争之中。

藏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手心浮上一层薄汗。温濯已将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却仍旧没有吐出一个字。

“……”

沉默。

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声宛若鼓鸣,温濯深吸了好几口气,仿佛在为自己鼓气一般,张嘴吐字:“江……”

却见身前的江渔笑眯眯转身:“你想问我想让你协助什么事?”

苍白的面颊一下子涨得通红,温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张嘴说话,这一下被堵了回去。

他恍若一个被戳破漏气的气球,瞬间蔫吧了下来,幅度微弱地点了下头。

“你可以先看看。”

江渔笑笑,拿出卷轴递了过去,顺便说道:“要是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她方才走在前面听到了好几声重重的呼吸,一回过头见温濯那副模样,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倒不像魏疏嘴里的“畏缩怕事”,反而看上去是……有些怕人?倒更像一只仓鼠了,也不知道和她一起出去会不会难受到应激。

温濯才将卷轴展开,看清卷轴内容,瞳孔顿时一缩,握于卷轴边缘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青白皮肤底下立刻有青筋浮现。

“如果不喜欢说话,也不用勉强,我不介意。”江渔说道,“不想去的话,摇头告诉我就可以了。”

闻言,温濯抿紧了唇。

“……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