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燃轻轻拍了拍时楚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赵令昀说:“赵警官,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赵令昀掀起眼帘打量他俩几眼,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从鼻子哼出一个“嗯”,侧身让开路。
在他眼皮底下去化验室有点太挑衅了,时楚走出几米远,略微遗憾地偏头看了眼走廊转角,忽然感觉手腕一紧,抬眼一看,是走在江清燃反手拉住了她。
“之后再看也可以。”江清燃轻声说,“我回家之后把电子报告发给你。”
时楚看着那只握在自己腕骨上的手,应了声好,没有甩手挣开。
她平常不爱与人肢体接触,但江清燃指尖上的凉意一丝一丝浸过来,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如晚风吹散心头的烦闷,让她觉得这样也很好。
时楚于是没有说什么。
赵令昀远远望着他们的身影,神色平静,眼中却有挥之不去的阴霾。明明用别人的鲜血沾染双手的人不是他,握有一半真相却前瞻后顾畏畏缩缩的人不是他,但最受折磨的那一个又的确是他。
整整八年。
死者已经长眠,生者则被真相压得昼夜难安。
“这下麻烦了。”
时楚没有回头,但仍能感到身后灼热如即将爆发的活火山般的视线,无奈地说:“赵警官开始怀疑我们了。”
“他大概是在怀疑我。”江清燃说。
“那是一样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时楚无意识地盯着手腕看,“弄不好又要被赵警官抓去管控局了。”
江清燃神情无奈,声音却含着笑:“你不该那样逗他玩的。”
“我没有。”时楚立刻反驳,接着自己也笑起来,“我真的没有,只是习惯了而已。您一定看不出来,我小时候是那种特别讨人厌的问题少女,所以喜欢看赵警官又生气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至于现在,那是因为装习惯了,一看到赵警官,就感觉表演基因被激发了。”
“嗯,我看不出来,但我想也许是你对自己评价太严苛了。你不会是讨人厌的孩子。”
“那是因为您没有见过从前的我。”
“我已经见到现在的你了。”江清燃说,“为此,我觉得无论你从前是多么不懂事的孩子,都会很讨人至少是我喜欢的。”
“但是……”
时楚还没有从和人辩论的心态中调整过来,正要开口反驳,忽然意识到刚刚听见了什么话,动作一顿,把原本想说的句子咽了回去。
她的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睫毛垂下掩住神色。
他们一路走到楼下,江清燃终于松开手,偏头看过来,似乎想开口作别。
“江老师。”时楚上前一步,有些俏皮地做了个倾身抬手的动作,声音含笑,“刚刚和赵警官承诺过的,走吧,我送您回家。”
是该回去了,江清燃想,凌晨被叫起来忙到现在,不论是谁都会很疲倦的,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想今后。
时楚已经拿出手机给李云溪发消息,让她上完课顺道把视频成片拷回来,晚上回宿舍可以一起审片子。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唯一出现变动的是两个当事人的意愿。
八点十分,宁城的晚间半场正式开始。
七彩霓虹灯在城市上空映出薄纱般的幻光,每家酒吧都是满客,衣着光鲜的人们在声色中肆意欢笑。商业区后街人群熙攘,炸物的香气有形似的,在顾客鼻尖勾勾缠缠,惹出咕嘟的口水声。
时楚从人群中走过,街道两旁的震耳乐声像一道有形的屏障,让人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她不得不很近地贴着江清燃耳畔说话:“江老师,您晚上想吃点什么?在外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