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何做不到?!”

诺大的主厅回荡着女人的撕心裂肺,除此之外无人敢发声。

包括豫亲王。

“若不怨,若不愤。”

定定地看着眼前依旧说不出话的男人,慕容灩只觉得本就寒冷的心一寸一寸地麻了下来。

她放下裙摆吐息,沙哑着嗓道,“那且就罢了。”

慕容灩说完便转身,好似不在乎到底有没有成功劝说自己父亲。

她已经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令自己窒息的场合,对明沁的思念溢满胸膛,维持着心里仅余的温度。

只有阿沁,只有阿沁。

会为自己的遭遇无条件地愤恨,会哭着为自己抱不公。

慕容灩不由地抓住缠绕在自己手腕的发绳。

仿佛只有紧紧地握着,她才能够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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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月儿!”

晚膳后,慕容澯急匆匆地赶往慕容灩的院子,敲响了她的房门。

待里头的女人应声,他大步踏入房中嘴角带有笑意。

“月儿,父王同意了!待年后初春雪融了,便整兵出发。”

慕容灩坐在铺了软垫的木椅上静静地看的,对慕容澯所带来的消息没什么反应,仅仅是为男人拿杯湛茶。

自然地在木椅上落座,慕容澯抿了口茶,久违地喝到自己妹妹泡的茶令他内心感到温暖,距离上一次见到自己的同胎胞妹还是十一年前母亲去世时。

“月儿,你别恼父王,父王也是又苦衷的。”男子看着与自己容颜相似,自己无比疼爱的同胎胞妹,开口劝慰。

“父王有什么苦衷?”

慕容灩饮尽手中的茶,漠然地开口,“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一名丈夫不亲自为发妻下葬,让一名父亲无视被囚禁多年的女儿,让一名臣子忽视君主的命令。”

“蛮族吗?”

女人嗤笑。“仅仅是因为远在天边,才选择装作看不见罢了。”她重重地放下茶杯,陶瓷撞击茶几,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后慕容灩有些惆怅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兄长,莫要再找借口了。”

“月儿 …”慕容澯无法反驳,看着眼前模样大变的慕容灩,只觉得心痛,“我很是想念你的。”

年少时的妹妹可曾同自己在辽阔的草皮上驭马奔骑,即使是穿透云层的朝阳也无法比拟她朗笑时的灿烂。

待十六岁她与母亲赶赴京城时,在战场上提枪杀敌的自己听到妹妹在春节诗会惊艳四座,惹的一众少年郎倾心,也丝毫不感觉意外,只道是理所当然。

而二十一岁听闻妹妹于秋猎以一敌三抵挡欲刺杀皇帝的刺客时,即便她因此失去右腿,自己也是一边惋惜一边为她的忠勇骄傲的。

可多年未见,如今一看那如春天鲜花般明艳,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却变得如此削瘦枯槁,眼中毫无光彩,仿佛是被谁肆意践踏过一般。

父王那句无奈的叹息,『月儿在京城作为质子』

短短几个字,竟然如此沉重。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真如流言所说,是因为那该死的太子爱而不得?

“…月儿,可否同我说说,你遇上的事呢?”男人嗓子干涩地问道,即使已近三十,被人称呼为常胜将军,面对自己的疼爱的妹妹他仍旧不知所措。

“说什么都好…只要月儿想同我说。”

慕容灩看了看眼前的慕容澯,这个她唯一在亲王府还有些留恋的人,脸色回温,开口淡淡地解释自己是如何出逃藏月楼,绕道而行,甩掉追兵。

提及明沁时,她也只是强抑着哽咽草草带过,仿佛若泄露一丝情绪,那堆叠而起的悲痛便会溃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