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是朕的手机响了。
‘出来。’
是一条简讯。
是朕坐起身,趴到窗前,楼下果然站着一名浅色发少年。
‘干嘛?’是朕回复道。
少年抬起头,看到了是朕。不过两人还是用手机短信交流着。
‘陪我出去逛逛。’
‘冷不冷?’
‘有点冷,多穿点。’
是朕抓起外套,下了楼。
两人沿着上学的路走着,最后来到了学校操场的看台石阶。
学校操场的四周亮着几站灯,坐在看台上望着空旷的操场,有种说不出的心情。
有点落寞。
是朕坐在Toki身边,“你,以后别作了,小心年纪轻轻就跪了。”
Toki嗤笑,“有幸的话,本来也没想活过三十岁。”
是朕不懂Toki这句‘有幸’是什么意思,只当他中二病又犯了。
看台上的风撩过脸颊,是朕的鼻头冻得冰凉。
“真冷啊……”
“是啊……”
真冷啊。
突然,Toki亢奋地转过来,“同学,如果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不想干了,失业了,不用天天往战火纷飞的地方送命了。你愿意养我吗?”
是朕看着Toki闪烁着兴奋的眼睛,陷入了沉默。
这虽然听起来是一句玩笑话,就连是朕的回答都会变成一句玩笑话,但是是朕却在那个时候,认真了。
“愿意。”他说。
Toki噗嗤一下就乐了,别过头去。
这时候,是朕在一旁又悠悠地加上一句,“反正也就五年。”
反正也就五年……
正也就五年……
也就五年……
就五年……
Toki默默竖起中指。
天际的云层很薄,被月光染上颜色。一阵风吹过,云层被越推越远。
“我要走了。”Toki突然开口。
看台上的风有点大,是朕紧了紧衣服,点点头。
“我小的时候,就羡慕你们这些能上学的孩子,有一群小伙伴……”
“现在呢?有没有被作业烦到?”
“哈哈,有点。”Toki搓搓手,“不过我一次也没写。”
是朕想说点什么,但找话题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我……”Toki沉吟一阵,“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我来日本养伤,一时兴起就跟DJ说,我要去学校当一回学生。我没想到,居然真的能交到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啦!我可喜……”
“可是……”是朕打断,“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哦,我叫……”Toki停顿,沉默。
“算了。”他说,“你总会忘掉的。”
“什么意思?”是朕不解。
Toki双手撑在石阶上,“我这个人,你没必要记得,也不会记得。我有种能力,叫虚无。和我接触过的人,渐渐都会忘掉关于我的一切。”
“你也会忘掉我吗?”是朕起身,站在Toki身前。
Toki仰头,盯着是朕的眼睛,“如果我总是想起你的话,我会让自己忘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