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把人从身边推出一段安全距离：“别蹭，你就知道用这招对付我。”

跟谁学的撒娇？

就逮着她吃软不吃硬来薅。

宁珍珠绕过她的手，把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小声：“我在妇联那边，有个年轻女孩的工作对象。”

“她很聪明。”

“很多笔很细碎的账，说一遍，她马上就能口算出来。”

“尽管只是一些买尿布布头、买皂角、买煤饼这种零零碎碎的日常小开支，但是一口气算十几笔小钱，至少我原来学数学做不到。”

林巧枝听着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也认同确实是聪明。

“她的年龄，如果当初继续读书的话，初中学历肯定是能读下来的。”

这年头，其实有初中学历，不眼高手低的话，大概率是可以找到工作的。

“她当年也很想读书，刚好村里也响应国家政策办了耕读小学，但是最终没能读下去。”

林巧枝：“为什么？家里穷？”

“一方面吧。”宁珍珠叹了口气，她说，“她们村有个先读出来的女孩，也是成绩好，半耕半读也学得不错，当时县里有初中招周边农村的小学毕业生，考出去之后，工作了，就再没回去过。”

“也不能怪她，里面情况有些复杂。”

林巧枝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个数学有点天赋的女孩没书读了。

农村女孩想读书本来就难，很多都是认识几个字，不当文盲，就被叫回去家里干活了。

如果考出去的女孩子，再也不回村里，那些本来就不是很想给女孩读书的人，就有理由了：“做什么给女孩子读书？我是傻子还是猪？家里读出去了有什么用，你看，村都不回了，读书把良心都给读没了！”

有句话叫，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再出息的，不如自己能管住的。

那些笨的，不愿意读书的也就算了，可那些原本成绩好，所以父母还愿意给女儿读书的那批，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个前人，彻底断绝读书的希望。

这就跟“给她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要嫁人的。”一个道理，一句话，就能断绝无数女孩读书、求学的希望。

宁珍珠道：“虽然现在没有高考了，但是也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你看学手艺也是，都送男孩子去学……”

林巧枝却知道，高考会恢复的。

她看着剪了短头发的宁珍珠，为了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看着她努力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林巧枝笑了一下，感慨道：“珍珠，真不愧在妇联工作，现在走到我前面去了。”

宁珍珠顿时一脸得意，笑出酒窝：“我也是很能干的好不好！！”

林巧枝想起老家。

要不，今年过年，回去一趟？

她从泥沼中走出来，现在如此强大，或许……可以再多做点什么。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不是吗？都要开祠堂，祭祖，为她改多少年不变的规矩了。

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只要她想。

只要她们想。

97 · 开辟新路

临近春节。

林巧枝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外面的热潮依旧在，但对她而言，征程漫漫，工业复兴这条路，道阻且长，还远不到可以骄傲懈怠的时候。

稳稳当当地做好手头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林工。”

“林工！”

林巧枝走进车间。

一声声主动打招呼的声音，惊动了端着搪瓷缸，慢慢悠悠踱步进车间的余组长。

他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