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2)

沈雁清抬步迈进人海里,鼎沸的人声如有实质地拍打而来,他越过一个个肩头捕捉每一个陌生的面孔,十个、百个乃至千个。红发碧眼的胡人、娉婷袅娜的娇娥、威猛健壮的汉子,布满纹路的老者.....唯独见不到那道渴尘万斛的身影。

他做过太多回这样的梦。

寻寻觅觅,却终只是孤身一人。

他又想起长街游行那一日,亦是如此的挨山塞海。春里薄阳中,他不过是不经意地低头一瞧,就记住了那双莹润水亮的眼眸。

忘不掉,挥不去。

沈雁清再无法维持稳静,挤进繁密人烟里,于海里捞针。

一刻钟,半个时辰,熙熙攘攘的市集逐渐有游客离去。沈雁清望着人来人往的前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寻不到,见不着。

他仅存的唯一念想,也落得一个空荡无痕。

远方有汉子架驴车前来,挂在驴头上的铃铛叮叮叮响,给喧闹的市集注入几分清亮。

沈雁清避开往来的游客,退后几步,却无意与后方蹦蹦跳跳的青年背对背相撞,继而听得物件落地之声。

一只剔透的玉镯掉在他靴旁,他弯腰捡起,递出去。

相撞之人踉跄站稳,转过身来。他穿紫白交领,戴白绒狐裘,脸颊微红,面上笑意未收,有一对盈亮清澈的眼瞳。

喧嚣尽褪,和风袭来。挨挨挤挤的街道,二人却似中邪般被定住了身,眼眸忽闪静立不动地注视着本只该出现在梦里的朦胧身影。

许久,其实也不过须臾之间,便肖似地久天长。

吉安追了上来,“公子――”

沈雁清指尖微颤,也终于找回被封锁的声音,“你的镯子。”

当年游街赠花,今夜闹市还镯,春与秋,朝对暮。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抬下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我跟老婆就是命定的有情人!

第58章

风动心不止,飘风似雨蝶般缭绕着发尾,掠过久旱的心弦。

纪榛惊诧地瞪着眼,闹市行人过,他却只能看见两步外的玉面。沈雁清仿佛拨开了阵阵遮目的云雾,于千里外逐步走到他眼前,由模糊到清晰,从虚无到真切。

不远处有手艺人卖力地打着铁花,那些凝滞的回忆在一簇簇飞扬的花火里瞬间鲜活明亮起来,一幕幕一卷卷摊开,重影连连。

那是长街的惊鸿一瞥,是夜市的邂逅重逢,是被千万人隔绝却依旧紧缠的月老红线。

是旁人挤不进的宿命,是挥刀难断的孽缘。

纪榛惶惶然地触一眼沈雁清拿着的玉镯,并未伸手去接,反倒是见了毒物般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他方有躲避的动作,沈雁清便急遽地迈前攥住他的手腕。

掌心的冷意透过血液冻得纪榛背脊发麻。

还未等他挣脱,沈雁清竟拉着他就往人群里跑,他磕磕撞撞地跑了两步,因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喉咙底只能发出低微的喘息声。

两个护卫见此景大叫不好,连忙追赶,吉安也惊叫着公子。

沈雁清专挑人潮汹涌的地段,带着纪榛在摩肩接踵的夜市穿梭,一个转身隐入了狭窄的暗巷。

纪榛想叫,沈雁清一掌揽着他的腰将他抵在墙面,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街道的幽光时不时跳进来,他与沈雁清相距不过一寸的距离,额抵着额,鼻尖触着鼻尖,连气息都紧紧交缠。

街外语笑喧哗,暗巷里只余沉重的呼吸。

沈雁清分开一点,描摹画卷一般细细地凝注着近在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