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无法给出保证,也从来不会做出不可能实现的保证,因为从确认电话的的确确是从海外打来时他就知道,郑大彪即便能暂时从警方手里逃脱,也很快会再次出现在新闻热搜中。
以尸体死者的身份。
“我允许你继续跟进这个案件已经有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眼下既然拿不出更多的证据线索,暂时闭案不仅是为了控制舆论和各方面的不良影响,也是对你的保护。”蔡伟齐手搭在沙发臂上,语气显得有些语重心长,“霜柏,这个录音,除了技术部帮你追踪电话来源的人和我,不要再让第三个人听到。你是破例被聘为刑侦支队的顾问,身份目前是被保密的,但并不代表除了我就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涉案人,这点你自己要记住。”
将放到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收回怀里,林霜柏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出一道白光,他从沙发上起身,站得笔直地面对单人沙发上的公安局局长,道:“谢谢您的提醒,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没能找到更多的证据线索是我能力不足,之后我会写一份报告检讨反省,不会让您难做。”
蔡伟齐目光炯炯,直到林霜柏走到门口前伸手握住门把那一刻,他才徐徐又说了句:“小安,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你自己。”
握着冰凉的门把,林霜柏微微侧脸,背对着蔡伟齐的身影单薄而孤单:“事实无法改变,真相亦然。”
杀人犯的儿子,无论走得再远,身上都永远套着名为人命的沉重枷锁。
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哪怕是受害者,也依旧是于深渊之中沉睡的恶魔。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林霜柏往电梯间的方向走了几步便慢慢停下脚步。
长长的一条走廊,因为是领导所在的办公层,往来的警务人员并不多,不似刑侦支队所在的楼层,总是有刑警行色匆忙地跑来跑去,更别提公共办案区,留下查案的刑警跟出外勤的刑警轮班交替,从白天到晚上都非常忙碌,不时还要跑去法医部和痕检部等其他部门核对各种资料信息以及确认死者尸体或物证的检验结果,刑侦支队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堆着成小山似的文件,一旦坐下去人仿佛都要被那些案件的资料档案和相关文件给埋了。
林霜柏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经年的阴郁自眼底倾泻而出,让他不仅仅是眼神,就连表情都变得骇人起来,更别提周身几乎克制不住极其压抑如毒蛇一般的寒意。
潮湿又黏腻,在阴冷的沼泽中,吐露出分裂的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住眼前的猎物,往那鲜活的生命体里注入致死的毒液。
他掩饰得很好,总是能配合旁人的期待伪装出正常的样子,甚至在需要的时候表现得比谁都温文儒雅,所以也没有人发现,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适应阳光,更无法露出真正的笑容。
摆脱不了的,无论他装得再正常,也改变不了是杀人犯儿子的事实,更改变不了曾经亲眼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在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中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在自己眼前的过往。
他知道从人体里流出的血液温度,知道皮肉被烙铁烫印时会散发出怎样的焦腥味,还知道人体对酷刑的承受度以及精神折磨与心理折磨的可怕之处。
王如意曾在他崩溃时抱着他说他们都是受害者,说他没有错,面对竭尽全力保护他的母亲,他不敢说出口。
杀人犯的儿子从来就不无辜,因为杀人犯的儿子也一样是杀人犯。
在国外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时,他偶尔会觉得那些威胁恐吓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他表现出害怕样子的犯人很可笑,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实际上曾经被自己身为杀人犯的父亲绑架过,早已见过更加惨无人道极其残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