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柏太擅长克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他曾一度怀疑,林霜柏这个人根本就是不具备正常感情波动和情绪起伏的冷血动物。
他也必须承认,调查案子时作为犯罪心理学教授的林霜柏跟他的立场虽然有所重合,但实际上两个人看问题以及处理的方式不尽相同,因此更多时候,林霜柏会显得冷静而不带有攻击性,而他作为刑警则会在嫌犯面前表现出更为强势冷厉的姿态和面貌。
审讯方式没有绝对的对错,同时还要视具体情况调整问话方式,总体而言只要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和信息,那么审讯就是成功的,更何况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本来也是一种审讯手段。
从跑步机上下来,沈藏泽擦着汗往书房去,在门口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不一会林霜柏便拉开了推拉式的书房门。
“那个,借套换洗的衣服。”沈藏泽说道,他本来是想把林霜柏带回自己家照顾,结果最后两手空空地跟着林霜柏回了家,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该在局里办公室拿两套自己的换洗衣服再去医院堵人。
林霜柏定定地看着刚运动完头发半湿脸上还泛着红的沈藏泽,先是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然后才说道:“等我一下。”
出书房,去自己的更衣间里拿了一套全新的睡衣、内裤还有一条新毛巾,林霜柏回客厅把衣物递给沈藏泽,面无表情地说道:“内裤码数比较大,你将就一下。”
沈藏泽伸出来接东西的手一僵,男性尊严被对方小看的感觉油然而生,顿时挺起胸膛把到嘴边的客气话咽了回去:“上次你都能穿我的衣服,我们俩之间的身材差异也没多大。”
林霜柏一脸意味深长:“我一米八七的身高,受伤前体重七十三公斤。沈队身高是一八一,目测体重不会超过六十八公斤,依照这个数据判断,我的内裤码数大一点很正常。”
言下之意,有些事可以不用多想,当然,即使多想了,事实也是可以看破不说破的。
沈藏泽扯出一个假笑:“不如你去换一套便服给我,不必特意给我拿一套新睡衣,毕竟我也没有你这么讲究。”
林霜柏直接把衣物都塞沈藏泽手里,提醒道:“客随主便。”说完便不再搭理沈藏泽,径直又回了书房。
沈藏泽低低“啧”了一声,只好拿着那套彰显林霜柏精致生活以及强迫症的真丝睡衣去浴室洗澡。
回到书房里的林霜柏,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沈藏泽去客房浴室洗澡的声响,坐在椅子上看着亮起的电脑屏幕,极为罕见地处于难以集中无心工作的异常状态。
明知道不该带沈藏泽回来,可他却违背了自己的理智判断,做出了冲动的行为。
情感脱离掌控以至影响到判断力与行动,这对他来说绝非好事。
对沈藏泽的感情太过复杂,他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的克制出现裂缝而不去管。
沈藏泽应该对他像最开始那样,保持防备,绝不给予多余的信任。
信任会带来背叛,而他对沈藏泽来说,永远都不会是可以信任的存在。
往后靠到椅背上徐徐吐出一口气,林霜柏一垂眸,看到的就是放置在书桌下的那一箱母亲的遗物。
纸皮箱里的其他杂物已经被他收拾到另一个箱子里,剩下的是好几份他毫无印象的文件和医院治疗记录。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些文件还有治疗记录的真伪,但依照正常情况去思考,他的母亲没有伪造文件的理由,而且如果文件和治疗记录不是真的,为什么要特意留下来?
破旧的文件袋,就连里面的纸张都已经泛黄,文件和治疗记录若非作假,他的母亲又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思绪渐渐游离飘散,电脑屏幕已经又一次暗了下来,林霜柏一动不动地坐着,表情渐渐变得茫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