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眼熟了,这一幕。

周围黑暗而安静,莫时鱼蹲下来,将手探进去,笼子里的人的活动受限在这狭小的鸟笼里,根本无法闪避。

但对方也没有闪避的意思。

莫时鱼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舍雨白色的头纱,力道很轻,他的瞳孔很深很黑。

那个实验室里,也有一个人无数次的这样拽着他的头纱。在疼到模糊的视野里。他听到那人这么说。

“谁让你总是认不清身份,我才不得不缝的。”

“你是我的新娘。以后我每拽一次,都给我在心里默念一遍。直到认清现实。”

“听懂了吗?”

莫时鱼的牙关下意识咬紧了,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舍雨仰着头,和他有两分相似的面容上,白色发丝贴在耳侧。

白兔先生站在离他们比较远的距离,安静的看着他们。

摄像头没了,斯米诺也从暗处现了身,停在可以随时攻击白兔先生,保护远处那两人的地方。

白兔先生并不在意,他说,“安静一些看吧。”

“不用你操心。”斯米诺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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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雨披着头纱,带着一身的创伤,静静的看着本体。

他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鼓励着什么。

莫时鱼微微张开了颤抖的唇,“……”

舍雨,出来吧。

他想说。

该走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毁了这里,杀光这里的人,大闹一场。

然后重新开始。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

直到他走完了那整整燃烧了两分多钟的金红色火焰之路。

“你说,杀了所有仇人,就能重新开始吗?”

白兔先生在他的身后,声音柔和轻哑。

“如果人心有这么简单,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沉湎在过去,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人。”

“是啊,”莫时鱼沙哑的说,“有几个人能真的重新开始?我杀了负我的人,就满足了。”

白兔先生说,“如果你是会因为复仇而满足的人,何必等到现在?”

这一回,莫时鱼没有言语。

杀了博士,并没有让他好受。

毁掉一开始绑架他的太阳花组织,没有让他轻松。

哪怕回到他一直想回的大学里,他也没有感到一丝开心。

他只看到了和别的学生格格不入的自己。

它如鲠在喉,让人夜夜梦魇。

他心里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做了很多尝试,也没有治好它,只能看着它一点点腐烂。

莫时鱼像一个对着空白的卷子,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的差生。

复仇是答案吗?

不是。

继续过去的人生,考上大学是答案吗?

不是。

他找不到伤口愈合的药,也找不到走出去的路了。

“……”

舍雨仰着头看着他。

他用手按住了莫时鱼停在他头纱上的手,轻声说,“我喜欢你。”

莫时鱼眼睫颤动了一下,他想把手抽出来,却没能做到,只能低而哑的说,“我不喜欢我。”

杀人犯。

满手血腥。

他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