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眼熟了,这一幕。
周围黑暗而安静,莫时鱼蹲下来,将手探进去,笼子里的人的活动受限在这狭小的鸟笼里,根本无法闪避。
但对方也没有闪避的意思。
莫时鱼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舍雨白色的头纱,力道很轻,他的瞳孔很深很黑。
那个实验室里,也有一个人无数次的这样拽着他的头纱。在疼到模糊的视野里。他听到那人这么说。
“谁让你总是认不清身份,我才不得不缝的。”
“你是我的新娘。以后我每拽一次,都给我在心里默念一遍。直到认清现实。”
“听懂了吗?”
莫时鱼的牙关下意识咬紧了,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舍雨仰着头,和他有两分相似的面容上,白色发丝贴在耳侧。
白兔先生站在离他们比较远的距离,安静的看着他们。
摄像头没了,斯米诺也从暗处现了身,停在可以随时攻击白兔先生,保护远处那两人的地方。
白兔先生并不在意,他说,“安静一些看吧。”
“不用你操心。”斯米诺冷冷的说。
****
舍雨披着头纱,带着一身的创伤,静静的看着本体。
他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鼓励着什么。
莫时鱼微微张开了颤抖的唇,“……”
舍雨,出来吧。
他想说。
该走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毁了这里,杀光这里的人,大闹一场。
然后重新开始。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
直到他走完了那整整燃烧了两分多钟的金红色火焰之路。
“你说,杀了所有仇人,就能重新开始吗?”
白兔先生在他的身后,声音柔和轻哑。
“如果人心有这么简单,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沉湎在过去,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人。”
“是啊,”莫时鱼沙哑的说,“有几个人能真的重新开始?我杀了负我的人,就满足了。”
白兔先生说,“如果你是会因为复仇而满足的人,何必等到现在?”
这一回,莫时鱼没有言语。
杀了博士,并没有让他好受。
毁掉一开始绑架他的太阳花组织,没有让他轻松。
哪怕回到他一直想回的大学里,他也没有感到一丝开心。
他只看到了和别的学生格格不入的自己。
它如鲠在喉,让人夜夜梦魇。
他心里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做了很多尝试,也没有治好它,只能看着它一点点腐烂。
莫时鱼像一个对着空白的卷子,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的差生。
复仇是答案吗?
不是。
继续过去的人生,考上大学是答案吗?
不是。
他找不到伤口愈合的药,也找不到走出去的路了。
“……”
舍雨仰着头看着他。
他用手按住了莫时鱼停在他头纱上的手,轻声说,“我喜欢你。”
莫时鱼眼睫颤动了一下,他想把手抽出来,却没能做到,只能低而哑的说,“我不喜欢我。”
杀人犯。
满手血腥。
他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