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鱼定了定神, 深深地低头抹了一把脸,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鼓劲一般, 开口把他在试衣间里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慢慢地觉察出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当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镜子里的影子吸引了, 此时才忽然反应起来

在试衣间里的时候,明明身处于热闹喧闹的剧组里, 他的周围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后来,传来了敲门声,很轻的敲门声……”记忆变得清晰起来,莫时鱼想了想, 用了一个比喻,“像隔了一层水膜一样听不清楚。”

“慢了半拍的镜子。”贝尔摩德呢喃了一句, “和忽然安静的空间?”

莫时鱼点头。

他刚换上了戏服,有些不适应的摆弄了一下宽大的、行动不方便的红色袖摆。

琴酒一直靠在墙边安静的聆听, 此时才终于开了口,“异常安静、隔绝声音,且镜子的反射不遵循物理规律。试衣间内,也许是一个特殊的异空间。”

“异空间?”

莫时鱼不得不承认比起他撞鬼了的灵异解释,琴酒的观点更有说服力,并且透着唯物主义的光辉。

他抬起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琴酒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比之前更冰冷、也更专注了。

“一人独处,可能是开启异空间的条件。”琴酒望着他说道。

“我也倾向于这个解释。”贝尔摩德用手撑着下巴,曲起食指敲了敲镜子,“瓦伦汀,你遇到的怪事,可能和我们无法离开这里的原理一样,都和空间有关。”

地底的污染,造成了酒店周围空间的变异,连物理规律被扭曲,死人复活,或许也能用这一点解释。

似乎是这样。莫时鱼心想。可是……

莫时鱼的目光划过了贝尔摩德身后的化妆桌上倒扣的手机。

他总觉得还有哪里是他漏掉的。

“我刚才了解到,那个死去又复活的副导演,晚上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不出来,今晚去看看吧。”莫时鱼想了想,开口道。

琴酒说,“好。“

这时,被支开的化妆师们敲门进来了,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贝尔摩德只画了一只眼睛,自然是接着化妆。

莫时鱼手指无意识的收紧。

琴酒看着身边脸色煞白、狭长眼尾依然残余着惊悸的灰发美人。

他的肩膀似乎薄了一些,这个角度看过去锁骨苍白深陷,透着一股病态又干净的感觉,像被细细的根茎托着的盛开的花。如果之前还是半开的含苞,现在他看起来彻底熟透了似的。

“你无法离开这里了吗?”琴酒忽然意味不明的轻声问。

莫时鱼回头看他,不知怎么的觉得后背发凉,“只能在两公里范围内活动。贝尔摩德没有和你说吗?”

琴酒错开目光,冷冷清清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说了。”

莫时鱼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理他,转身去沙发上坐着,抱住了自己的书包。

舍雨趴在书包里,黝黑的眼睛透过书包的缝隙、一错不错的望着他。

莫时鱼垂下眼,把书包抱紧了。

***

不得不说,琴酒这个皮肤白,头发白,浑身裹得严实像白化病病人的阴冷生物和热闹片场格格不入。

哪怕女一号克里斯·温亚德背书了此人是她来探班的好友,完全无害,不会忽然拿出一把机关枪把人突突了,依然有很多人战战兢兢。

琴酒显然也不喜欢全是人的剧组,但现在为了两个被困的(组织公认)酒厂厂花,他又不得不呆在这里,甚至不能离两人太远。

于是本来就不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