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纤不是学习的料子。
这是她在正常人社会里被下的定义,从童年开始被捏出的形状,直到她哪天因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寻死都不会改变。
她躺在坟墓里,那位信奉新教的乌女士为她找来牧师,也一定会在悼词中写“乌纤,尽管她不爱学习……”
想到这个滑稽的场景她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裴文柏不理解,更认为这是妹妹的一个玩笑。
所以,乌纤也不在乎裴文柏的态度。
H先生和霍伯特都夸奖过她,肯定过她,特别是霍伯特,他昨天还说她学的很好,很棒。
“纤纤去哪里学习了?”
裴文柏不相信,但他是个好哥哥所以顺着继续问,他不在意妹妹眼睛里透露出的拒绝,或者语言是否会打扰到她作画。
作画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关于作画,乌纤的妈妈乌女士认为,得给乌纤找一份得体说得出口的工作,画家、艺术能够掩盖她身上的神经质,好让乌女士的家族不那么丢人。
裴文柏持相同意见。
他们找枪手加工卖出一个青年艺术家合适的价格,稍稍经营。
所以乌纤对江安关于画的心理分析也不屑一顾,尽管他分析的是乌纤的原件。
他只说对一件事那就是乌纤喜欢红色。
完全是浪费时间。
乌纤停下最后一笔,她说“去高兴的地方学习。”
克制要克制,她不想离开主人,只能把嘴巴里想说的话咽下去。
裴文柏又问乌纤最近过得怎么样?
乌纤仍然说很好。
但这次,裴文柏听医生说妹妹的情况好转了自然很开心,他认为妹妹的确在好转,这份认知的来源不是乌纤说的话,而是江安。
信任医生没什么不对的。
“纤纤我听说最近江医生有了女朋友,哥哥可以……”
乌纤简直要吐了。
她把画板举起来挡在脸上,闷闷回复“我讨厌他,不用可以。”
“最近怎么不找模特来玩,哥哥让人帮你留意好么?”
“不用,我有新模特了。”
乌纤每回一句话都觉得肺部空气少了一点,她快要窒息了。
“画很漂亮纤纤,画的很好。”
“嗯。”
“那哥哥走了,今天要开会。”裴文柏作为经济报刊常客,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看望精神病妹妹,当事人是应该诚惶诚恐表示感激的。
关于他人口中乌纤的不识好歹,她曾不经意中听过很多次。
但裴文柏的离开实在让乌纤快乐,她没注意到对方面孔上流露出的失落悲伤,径直关上门,几乎是蹦蹦跳跳的。
她把画折成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鹤,跑上三楼阳台往空中抛去,乌纤想的不是它会成为挂在树上的垃圾,而是它会飞去主人那里。
完全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思维,纸鹤就是纸鹤,它不会飞,扔出去它就只能腐烂,但乌纤愿意相信它是鹤它会飞。
在夕阳刚刚升起时她在窗台获得了回信。
cloud,
谢谢你送来的画像,期待上色。
落款是H,霍伯特Hobart,H是霍伯特。
H是主人。
乌纤抚摸着字母尾部的弯钩,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心会跳起来,好像偷窥到了主人在魔盒边故意留下的那条缝。
站起身,她确定周围没有别人窥见这个秘密。
她本能逃避,用橡皮擦把H擦掉,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够,乌纤再次左右看看。
她想她没有和主人定下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