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部神经仿佛正在被蠕动的寄生虫啃食,李念沉头痛欲裂,她?的模样在眼前不断碎裂,又像拼图一样迅速重合,面部位置却颠三倒四,像一幅光怪陆离的抽象画。

男人?唇色惨白,再一次拼命击打?自己的后脑,最后大喘着气张口?:“没关系的……”

“粥粥先睡,我很快回来。”

开关门声,下楼声,卧室彻底沉寂下来。

顾晚舟看了眼手机,已经接近凌晨4点,她?今晚只睡了一个小时?。

窗台被雨水淋湿,她?站在窗前,盯着后花园翠绿色的栗子树出神。

太累了,她?揉了两下眼睛,难以压制的酸楚让顾晚舟喉间发堵。

她?不知道他今晚是怎么一回事,这种非常不稳定的情?况让她?既担忧又心力交瘁。

本质上,她?并不是一个热爱付出的人?,尤其?是李念沉这种无时?无刻需要被安抚的状态。

顾晚舟合上窗闩,下定决心先顾好自己岌岌可危的睡眠,明早再带他去医院挂号,或者让家?庭医生来沁园。

她?笃定对方是发烧烧糊涂了。

躺回被弄得?乱成一团的被窝,顾晚舟无奈叹息,将他的枕头摆回原位,关灯睡觉。

她?看见?李念沉专注地拿着雕刻刀,对着镜子在脸颊上描绘着什么,她?好奇走近,一朵栩栩如生的血色玫瑰在那张美丽的面容上绽放。

“为什么要抛弃我?”

他的眼角带泪,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蓦地伸手扼住她?的脖子……

顾晚舟从梦里惊醒,右手慌忙往身边探了探,冰凉一片。

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4:32。

他还没有回卧室。

顾晚舟莫名心慌,翻来覆去找不回睡意,干脆套了件外套下床。

李念沉不喜欢仆人?跟着,晚饭过后沁园基本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更别提后半夜,偌大的别墅看不见?任何人?影。

她?站在拼花奢石楼梯看向地下室方向,壁灯幽幽的光线洒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色长廊上,顾晚舟忽然丧失了找人?的勇气。

在楼梯口?徘徊了近三分钟,她?握紧拳头,硬着头皮走下去。

空旷的回声飘荡在长廊上空,顾晚舟闷头走,不去看四周房门那些窥视感极强的小窗。

脚步停在最后一间房前,她?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

顾晚舟稍微使力,铜门“嘎吱”一声推开。

木料整整齐齐码在一边,空气里弥漫着嫩绿叶被掐断的清新香味,灯亮着,却没有人?在。

她?看向工作桌上完成了一小部分的木偶,手掌大小,应该也?是Q版的小人?,但一时?还看不出来具体形象。

顾晚舟的脑海里立刻模拟出他坐在这里埋头苦干的样子。

不在地下室还能去哪,难道出去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打?电话意识到他可能也没有带手机,对这个“离家?出走”的男人?更是无语,转念却又不由?自主担心起来,要是真?出门了他还能去哪里呢?

就某些角度而?言,他们两个人还挺像的。

比如母亲去世,父亲不太在意,没几个朋友,也?没什么社交。就社交关系这一点而?言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结婚这段时?间,她?就从来没听说?过他在苏城有什么朋友。

途径一楼书房,顾晚舟不经意往那边扫了一眼

房门开了一条缝。

她?停下回卧室的脚步,走过去。

接近凌晨五点,房内暗光雾霭,视线穿过起了薄薄水雾的落地窗,落在外面的黑白树影,淅淅沥沥的雨声变得?飘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