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姐扑腾一声,与元娘跪下,把?平日里她娘,她妹妹是如何待她的,她又如何生了?怨心,如何去药婆那买药,做局算计人的,都与元娘一一道来。
元娘听罢,板着脸子训她:“你?娘待你?不公,你?妹妹常讥讽你?,但你?也不能这般算计她,你?这样算计她,可曾把?我放在眼中?”
元娘拿眼儿瞅她,暗道:没?想?到这个唤雁姐的,瞧着甚老实,却不想?有一副会算计人的心肠,连自个妹子都狠得下心算计,可见是个不一般的。
张雁姐听罢,与元娘磕起头来,直磕的脑门上都是血,元娘教人拦她,她才停下,“大姑娘,求你?别赶我回去,我知我愚笨,却妄想?成为管事娘子,我娘,我妹妹都笑话我心高,我是做大梦,可我不想?一辈子就那样过。
一辈子在下面,当个粗使丫头,到了?年纪,给家?中的哥儿作媳妇,生下个姐儿,还?如我一般,教人踩在脚下,任人欺辱,穿着粗布衣裳,用着从?货郎那两文钱买来的最下等?的牙粉……”
“这是你?的命,你?生来就是这种命。”周奶妈劝她认命,等?到了?汴梁就送她回吴家?,吴家?从?不缺心比天高的丫头,她要?是个有本事的,就不会一直在大灶房当粗使丫头了?。
张雁姐道:“妈妈,我反正已?经是贱命一条了?,我凭什麽还?要?认命,别人能争,我也能争,我是什麽也不会,既没?有做饭的手艺,也不会干伺候人的精细活。
但只要?大姑娘留下我,我能为大姑娘做旁人不敢,不能做之事,以报大姑娘的再造之恩情。”
元娘闻言,沉吟片刻,舱内的烛火恍惚,她使大丫头点盏灯笼来,问床前?的张雁姐:“你?这样的人,我如何敢留……若是,到了?汴梁,我把?你?送回沂州家?中,你?要?怎样?”
“姑娘要?是不要?我,我也活不成了?,还?请姑娘把?妹妹秀珠的绸子衣裳赏给我,我也算是没?白活一场,我做成鬼,都会念着姑娘的好。”
“你?是我娘陪房的女儿,既如此,衣裳赏你?。”元娘说罢,见她没?有哭泣求饶,便动了?六分的心思。
要?是张雁姐方才求饶,反而会教元娘失望。
张雁姐静静地跪在那里,额头上的血弄脏了?木板,嘴上还?谢着元娘,她早就想?好了?,如不能富贵,她宁愿一死。
“你?方才说得话,有几分真心?我若是留下你?,日后教你?做什麽,你?都会做?”
“只要?是姑娘吩咐的,哪怕教我害人性命,我也会去做。”雁姐的话逗笑了?床上披着绿色杭绸小袄的元娘:“你?把?我当成了?什麽人,我怎会教你?去害人性命。”
“你?既听我的,那我教你?脱去衣裳,去下人舱中待上两个时辰,你?愿不愿意?”
元娘此话一出,连她的奶妈都惊了?,张雁姐也惊,但犹豫一会,还?是脱掉了?身上的单衣,只着肚兜和粉色的小裤。
正月里,严寒逼人,张雁姐冻的用手环住了?身子,一步步往舱外走,周奶妈欲言又止,人难道为了?富贵,连廉耻都能扔吗?
“去唤她回来吧,把?她的衣裳给她,让她明儿再来见我。”元娘嫌弃地撇了?一眼床下的单衣。
周奶妈连忙去外面喊住了?张雁姐,然后折回来,捡起地上的衣裳与她送去,等?她回到元娘这,见她还?未睡,忍不住问道:“姐儿何故这样轻贱她,等?咱到了?汴梁,打发她回去就是。”
“妈妈,她这样的人,难不成还?要?我敬重她吗?一个丫头罢了?,还?是一个为了?富贵,什麽都肯做的丫头……给她安排个打杂的活。”
周奶妈看她有留下那张雁姐的意思,有心劝她,但又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