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你拿去看,我不看她的信。”

季姐把未拆封的信递给扇儿,上几回?打泉州寄来的信, 也都是扇儿看的,扇儿看罢, 在油灯上直接烧了。

扇儿拆开信封, 看了信,说道:“果真教我给猜着了,你娘说包袱里有两本书, 一对缠枝银镯,是与大姐添的物?件。

剩下的四双鞋,有两双是给你做的, 两双是给老太?太?做的。”

“打我回?了家, 二婶母不仅为我寻人家,还使身边的丫头崔儿教我点茶, 更教了我许多从前没地学的规矩。

大姐姐又?教我打马球,与我说见闻, 还送了我那些个礼物?,待我如待荣姐金哥一般……可你看看,大姐姐要嫁到汴梁去了,她为了我也不该送这些个破烂来,还不如不送。”

季姐气?的把那个包袱砸在了地上,趴在桌上低声哭泣。

“谁家与姐儿添妆还送书啊。”扇儿把包袱拾了起来,放到桌上解开包袱皮打的结,见里面?还真有两本书。

“是啊,谁家与人添妆送书?可显着她是秀才的女儿了,生怕送的礼像样些,被人说她巴结人,我怎麽会有个这样的母亲啊。”

季姐抬起头来,脸庞上都是泪,把书从扇儿手中抢夺过来,又?撕又?扯,泄着心中的愤懑和憋屈,

“我不求她给我挣脸面?,只求她别?再给我丢人现眼,再替我得罪人……她怎麽如此糊涂,连三叔母都不胜,三叔母都给大姐姐添了一套银头面?。”

扇儿也跟着气?泉州的柳氏,说道:“姐儿命苦,摊上这样一个糊涂娘,这一对银镯也给大姐添不成妆,不如我去姐儿的嫁妆中捡几样不打眼的去外面?换成银钱,再置上几样添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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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姐抹了泪,来到梳妆台前,掀开匣盒,从里面?挑出两根金钗,又?打盛衣裳的箱笼里拿出用豆绿手绢包起来的五贯交子,交与扇儿,教她把金钗拿到金银铺融了打两根金鸳鸯小插来,再打一副金灯笼耳坠。

“这是相看那日,窦家郎君送与姐儿的,怎麽好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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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两根金钗,钗头上作的金石榴的样式,边上还有一圈金丝拥着,插在髻上别?提多好看了,还是足金的,这样的物?件,在姐儿首饰匣子里,没几件。

“这般大件,我留着也不常戴,比当嫁妆好看些,那五贯钱,你捡好的再置上一两样。”季姐交代道。

“好姐姐,你千万不要与人说这事,本是丢人的丑事,要是教旁人知晓,我羞也要羞死。”

“姐儿放心就是,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我如何能往外说,我既是跟了姐儿,事事自是为姐儿想?。”

扇儿把钱和金钗用一块茜色的方巾包好塞进袖子里,出了屋儿往角门走去。

说来也巧,窦举人来城中李官人那买了十五盆牡丹,十五盆菊花,使哥儿推着板车,欲往吴家去,板车上的牡丹,红扑扑,粉艳艳,花肥枝大,香味宜人。

像什麽百叶仙人,月宫花,小黄娇,雪夫人,粉奴娇,蓬莱相公,卵心黄御衣红紫龙杯三云紫盘紫酥,天王子出様黄火焰奴,太?平楼阁……皆在其?中。

菊花也皆是名花,窦举人坐在俩人抬的蓝布轿子中,走在板车前面?,跟在轿子右边的是个叫平安的哥儿,腰间系着一条胡葵色的汗巾子,头戴皂色小帽,含胸弓腰。

他眼儿精,忽地瞥见了行色匆匆的扇儿,识得那是未来大娘子身边的姐姐,连忙掀开了轿帘,

“郎君,你猜方才我瞅见谁了?”

窦举人在轿子中昏昏欲睡,问他瞅见谁了,平安道:“吴二娘子身边的丫头。”

“停轿,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