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能听到季姐的抽泣声,上首的冯氏久久未语,过了好大会才开腔,说道:“你教我如何?疼你,你叔父为了给?你挑人,颇费了一番功夫,连他们的人家?都给?你打听清楚了。

你从泉州回来,你叔父常和我说你懂事了,我日日见你,也觉得?你有长进,晓得?些事理,可你弄出这样的事来,不仅伤了你叔父的心,就连我的心,你舅母的心也被?你给?伤到了,你舅母为了你的事,家?中书信来了几封也不曾回去。”

“你年纪尚小,不懂你舅母的好,她和你没有骨血牵连,向来舅母与外甥女,远比不上姑母与侄女的关系亲厚,我常闻谁家?舅母刻薄外甥,甚少听说谁家?舅母待外甥这样好。”

冯氏的话说到了黄娘子的心坎上,她客居吴家?,久不归家?为的都是季姐,此?事也怪她,以前季姐想得?上等媒茬,她那个时?候目光短浅,不仅不劝季姐,还扬言为她算计这样的好人家?。

如今再看,往日说的这话就是笑话,官宦人家?的道理她是懂了,可季姐不懂,还在?妄想上等人家?,再加上在?泉州老家?的时?候,季姐母亲柳氏也没少这般叮嘱她,早就已经在?她心里扎根发芽了,仅靠她劝她几日,是如何?也劝不动的。

以前听她的话,是想让她为她寻高媒,此?时?她劝她和孙举人订下,再不肯听。

“我知?舅母的苦心,也知?叔父叔母为我费了不少心思,是侄女不孝……我自幼丧父,母亲又是那样的人,幸得?舅母教导数月,使我从浑噩中走出,知?晓一点好歹。

以前跟着我娘,竟从不知?什麽是好,什麽是歹,我娘曾经做了诸多?错事,多?亏叔母宽容大度,不与她计较,只这一条,都够侄女记叔母一辈子的好了。

还有叔父,叔父待我如亲父,一心为我,我不知?要如何?偿还你们的厚恩,日日念着你们的好,只恨我手中一无?银钱,二无?势,常自责不已。”

冯氏听罢,问?她:“你要如何??”

“我想得?一门家?世好,家?底厚的婚约,那家?乱也好,人风流也罢,我都愿意,我这辈子不想像我娘那般绣花度日,嫁给?孙举人固然安稳事少,但那不是我所求。

他日后即使能中进士,也要靠我叔父的关系在?官场上行走,单一个我,就已经拖累了叔父,不想再让他烦扰叔父。

更何?况,我想报答你与叔父,所以我想求叔母为我寻桩这样的婚事,哪怕是给?中年男子当填房我也甘愿。”

这一刻,吴季姐的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直视冯氏这个叔母,她眼?角的泪还未干。

冯氏即使能猜出她想高嫁的心思,但还是被?她惊住了,她要是记得?不错,眼?前的姐儿也才十五岁,竟能说出要嫁与旁人作填房这种话。

“季姐,你真傻,贪那权势地位作甚,你嫁给?孙举人也能成官娘子,日子过得?顺遂才是福气。”黄娘子和她日日待在?一处,知?晓她心气高,但不知?她这样。

“舅母,且不说他能不能中进士,即使能中进士,我也不过是能当个小官娘子,我不想过的顺遂,像叔父这样不纳妾不收通房的能有几个,我嫁与他,不是图与他夫妻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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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对着冯氏说,也是说给?自个听的,“我这辈子,宁愿得?二十年的富贵,也不想得?四五十年的安稳……叔母,求您成全侄女。”

季姐恭恭敬敬地给?冯氏磕了一个头,冯氏口中生涩,让她先起?来,季姐不肯起?,冯氏道:“既然你所求富贵,那我就为你寻个这样的人家?,你日后过好过歹都要记住,这都是你今日求来的,哪怕苦似黄连,也不能怨不能怪。”

季姐大喜,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