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麻婆子颠着?脚过来了,她梳着?一把小?髻,髻上插着?把银包铜的梳儿,穿着?斜襟青布衫子,衫子上还挂了一条白?色绣虫的汗巾子,因为长了一脸麻子,故而得?了“麻婆子”的诨名。
“干娘,你来了。”香豆连忙把她请进来,手?中拿着?一把芭蕉扇给她干娘扇凉,在炕边坐着?的梁堇起身问了她好。
“女儿啊,我五月头腌的梅子成?了,给你拿来一碟,你拿去给二姐也尝尝。”
旁人大多只知道?这麻婆子会与人刮痧,很少有人知道?她腌的一手?好青梅,她瞅二姐也在这,就把手?中的碟儿递给女儿香豆。
碟子是寻常的粗碟,里面盛了十几颗青梅,还有被浸青的蒜瓣,丝毫闻不到?蒜味,也闻不到?梅子酸。
梁堇头一遭见这种吃食,梅子和大蒜腌在一块是啥味啊,她心里抗拒不想吃,但见香豆端过来了,还一脸馋相,不由得?让她生出了好奇,便在碟子中捡了一颗小?点?的梅子。
“二姐,我干娘腌的梅子好吃的紧,你快尝尝,还有这蒜。”说着?,香豆眼也不眨地就往嘴里扔了一颗蒜,吃的喜滋滋,面上不见一点?勉强,把梁堇看的口中直冒酸水。
屋里的麻婆子从?怀里摸出一条手?绢,手?绢里包着?一枚用的已经包浆泛油的铜钱,让锁儿趴在草席上,开始给她刮痧了。
“我这就吃。”
梁堇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手?里的梅子,迟疑地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从?开始的不敢嚼,到?后面的细嚼慢咽。
她以为会有一股子泛着?蒜气和酸味的怪味道?,没想到?这梅子上一点?都没沾染上蒜味,吃着?也不酸。
要知道?,四五月份的青梅酸的能酸掉牙,吴家所在的巷子里,前面有户张姓人家,家中就种了一棵梅树,她打那边过,墙外落在地上的青梅都没有人捡。
不知不觉中,一颗腌梅子下了肚,这味道?她说不上来,梅子肉吃起来水脆,有一股子清冽的梅香之气,就好像下了一夜雨,枝头的青梅水淋淋,这种味道?,连熟透的梅子都不能比,很令人惊艳。
她朝香豆又讨了颗蒜,吃起来不输梅子,不知麻婆子怎麽腌的,竟然吃不出里面掺了什麽香料,味道?很干净,很纯粹。
怎麽会有人能想出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块腌,真是让人感?到?意外,腌梅子,多是糖渍,或者?用蜜,腌在瓮里一段日子,想吃的时候直接吃,或者?放在盏子里冲水吃都行。
真正的美味之物,多藏在市井巷子,人家角落,不在那些酒楼大店,也不能说酒楼大店的菜食不好,不精细,那些用华贵之物堆出来的菜,自有它们的味道?。
但这贱物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淳朴,还有一股子没被精雕细刻过的自然之味,这是极为难得?的,梁堇本就好做菜,尝过后心里犯痒,想知道?麻婆子如何?腌出来的,不知孝敬些料子给她,她愿不愿意让她请教。
第 75 章
麻婆子与锁儿刮罢痧, 锁儿脸色涨红,背上的红印子瞧着渗人,她这样的小?丫头, 正是皮子薄嫩的时?候,经不住刮。
“妈妈, 大热天的, 劳你跑一趟,我箱笼里还有几个铜子待我拿出来, 还望妈妈别嫌,拿去?买酒吃, 当?是我的一点孝敬。”说着,锁儿就要支起身子下炕去给麻婆子拿钱,她本应该在麻婆子来之前, 就把?钱备好, 锁儿埋怨自个病糊涂了。
吴家下人请麻婆子刮痧,有的给她半碗香油,布头花线, 或者几个瓜果, 有的给一二两外面打?来的便宜散酒, 也有人给一个铜子, 两个铜子的。
“快躺下吧, 锁儿丫头, 我手里有钱, 想吃酒,只管去?买, 你的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