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这日?只穿了一身最不起眼的宫女襦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随行伺候并?非难事,只是她这身份着实?尴尬,侍寝宫女毕竟上不得台面,先前在?东华门?外,那些官员就已经拿鼻孔瞧她了,这回面对的可是整个大?昭最顶端的皇亲国戚、高官命妇,将来的太子妃或许也在?场,人家会如何?看待她呢?

最好是风平浪静地过去吧。

傍晚的朝阳殿已是灯火通明,数千盏琉璃灯将整座大?殿照耀得熠熠生辉,大?殿中央以?一排雕花仕女图屏风分隔男女坐席,一边是锦袍玉带的高官贵胄,一边是云鬓衣香的妃嫔命妇,此刻都已经陆陆续续依序入座。

云葵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抬眸便是他玄青彩绣平金龙纹袍的高大?背影,威严且震慑。

太子甫一入殿,整个朝阳殿瞬间噤若寒蝉,众人静默一瞬,赶忙起身相迎,恭恭敬敬地行礼。

而后几?乎就是片刻功夫,淳明帝圣驾紧随其后,殿内朝臣命妇再次拱手?施礼,山呼万岁。

太子的案桌设在?帝座左下方最显赫的位置,远看几?乎并?作一排,仿佛二人同为江山主?宰,这是淳明帝在?朝臣和?宗室面前表达的态度。

可他心中岂能平静!

御极二十年,当年也是名正言顺地受命登基,二十年来执掌乾坤,天人归仰,受朝臣赞誉,受百姓拥戴,饶是如此,一些宗室心中却仍以?景佑帝为天,以?太子为尊,仿佛他是个窃国篡权之辈!

尤其在?看到太子身着的龙袍之时,淳明帝纵然面上不显,心中却翻涌着滚滚的怒浆。

太子闻得他心中愤恨,不过一笑置之。

玉盘珍馐陆陆续续地端上桌案,淳明帝举杯邀王公贵族们?共饮,为太子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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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此次北疆大?捷,太子一举拿下北魏七城,保境安民,退敌千里,功勋彪炳,实?乃我大?昭社稷之福。”

王公大?臣们?纷纷举杯庆贺,只是那令许多不明真相的宗室和?命妇们?心生畏惧的“屠城”之名,淳明帝却避而不谈,不予澄清。

舞乐声起,觥筹交错。

太子静心听着来自各方的声音,云葵跪坐他身后,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案上的美馔与?席间的歌舞。

而在?屏风之外的女眷席上,无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太子的方向投来。

尽管看不真切,但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渊亭山立的仪态,凛冽肃厉的气场,无不清楚地昭示着一点太子果真如传言所说,已然痊愈了。

尤其今日?女眷席由殷贵妃主?持,皇后与?辰王母子都被罚俸禁足,连除夕大?宴都不得参加,众人心中便有了一杆秤。

如无意外,将来这帝王宝座便是太子的,淳明帝也只会传给太子。

暴戾恣睢又如何?,痼疾缠身又如何?,那终究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太子妃之位依旧是无上荣耀。

只是众人实?在?想不通,如此盛大?的场合,太子为何?会带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寝宫女随行伺候。

竟是如此贪恋,一刻也离不得?

不光女眷们?心中疑惑,太子身边的朝臣也在?腹诽。

太子望向对面,正与?那神情冷肃的宁德侯世子目光相汇,对面怔楞一瞬,赶忙举杯遥敬,太子转动着手?中金樽,似笑非笑。

宁德侯世子暗暗攥拳,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狠戾。

对付太子,今夜便是最佳时机,绝不能错过。

他抬手?招来身后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太子看似无意,实?则尽数看在?眼里。

席间朝臣心中议论纷纷,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