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闻太子出征北疆乃是?戴罪立功,实则不然。

他在临走前亲自处置了一批贪污受贿、尸位素餐的官员,既是?拔除这些蠹国害民的毒瘤,也是?为杀鸡儆猴,震慑其他官员,以免有人在他出征期间胡作非为。

只是?当年那些处置手段太过酷虐,至今想来依旧令人胆寒。

从前他出征在外,众人还能略略松口气,如今他回京,众人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光是?见?他负手往队伍前那么一站,周身散发的狠戾威严之气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重伤难治了么?为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他这次回京,又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先帝英明神武,深仁厚泽,满朝文武何人不服?怎么他的儿子竟是?如此……」

太子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唇边勾起?一抹冷嘲。

有些事他无需解释过多,也懒得解释。

就如民间都传他屠遍北魏七城不留活口,这其中?多少是?因?为雪灾,多少是?因?为瘟疫,而他真正下令斩杀的那几千人,都是?宁死不降的魏军将士。

北魏穷兵黩武,百年来屡屡寻衅滋事,侵犯大昭边境,便是?骁勇善战如先帝,最终也折在北疆,而他在北疆领兵这三年亦经历恶

??

战无数,大昭将士伤亡惨重,赢得并不轻松。

不降之军,留着后患无穷。

他不否认骨子里的确有种暴戾嗜杀的倾向,所以行?事往往偏向极端,对北魏将士几乎是?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身体原因?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头疾日夜折磨,周边群狼环饲,无数个黑夜里疼痛带来的濒死之感,还有那乱箭之下,千钧一发间,颅内突然袭来犹如钢针刺入神经般的剧烈痛楚,令他浑身痉挛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利箭钉入皮肉……

他不愿再等,也等不起?,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拿来耗费和周旋,所以宁可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对北魏敌军如此,对那些贪官污吏亦是?如此。

如今他回来了,自不能让这些人逍遥法外。

为官不正的,他会?一个个铲除。

为官不为的,也不配在这巍巍朝堂站着。

容易被谣言牵着鼻子走,不辨真伪、颠倒是?非的,又如何指望他们替百姓伸张正义?

哪怕声?名狼藉,他也不在乎。

……

用过早膳,曹元禄带着云葵前往配殿后一处后罩房找燕嬷嬷学梳头。

燕嬷嬷是?东宫的老人了,从前还在惠恭皇后身边服侍过,如今年事已高,在东宫管些可有可无的杂务,住在后罩房的独间,算是?颐养天年了。

难得屋里来人说话,燕嬷嬷欢喜得很。

曹元禄特意提了一句:“这位是?咱们殿下身边的司寝宫女,很得殿下喜爱。”

燕嬷嬷看云葵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惊喜和慈爱。

云葵实在惭愧,两边脸颊涨得通红,很想解释一句,又不好意思?开口。

曹元禄还有事忙,先行?离开,云葵便安安心心待在后罩房,跟着燕嬷嬷学梳头。

燕嬷嬷虽年老体迈,可苍白的鬓角却抿得干净利落,衣衫也理得齐齐整整,屋里看不到一丝尘灰。

闲聊中?才知,惠恭皇后与?先帝大婚时的发髻便是燕嬷嬷亲手所梳,后来出席祭祀、宫宴等重要场合,也大多由燕嬷嬷梳发。

云葵道:“太子殿下生得这样好看,那惠恭皇后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

燕嬷嬷认同这话,却又意外小姑娘竟会?用这样的字眼?来评价太子。

她?是?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