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探出身,端起春台上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把那剩下的半碗药含在嘴里。然后他起身,吻住了桑持玉的唇。桑持玉错愕着,浓苦的药汁从苏如晦口中渡到他口中。他本可以抵抗,可鬼使神差地,他咽下了那些药汁。
黑漆漆的残汁顺着两人嘴唇的缝隙滴落,染黑了棉被。这一系列简单的动作耗尽了苏如晦最后的力气,他终于虚脱,软倒在桑持玉怀中。桑持玉的体温在迅速攀升,变得比他还要燥热。又一团火烧起来了,苏如晦终于感受到了一丁点儿暖意。热浪在苏如晦的胸腔里澎湃咆哮,他仿佛步入了天国。世界一切存在都消解,只剩下他和桑持玉两团跳跃的火焰。
他仰着头去够桑持玉的唇,却无力亲吻。桑持玉敛着长眉,注视他动情的模样。桑持玉想问他为什么要给他喂药,是报复么?因为恨他,所以宁愿自损三千,也要伤敌八百。桑持玉若侵犯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原谅自己。他要他后悔,要他自责么?可无论桑持玉怎么问,苏如晦都回答不了了。箭已经在弦上,没有提问的时间。
苏如晦乱摸的手摸到了他的下面,桑持玉倒吸了口气。
“别动。”他咬着牙。
苏如晦脑子都烧糊涂了,听不懂桑持玉的话,手上仍在不停地乱摸。
桑持玉把他按倒在床榻上,握住他两只手的手腕,高举过头顶,居高临下俯视他。他仰着脖子呻吟,腰身辗转,衣襟散开,露出大片因常年生病而苍白的胸膛。
“桑持玉……”他无意识地低唤。
这一声呼唤仿佛是情人间的呢喃,桑持玉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绷断,他终于俯下身,吻住苏如晦呓语的唇。藏蓝色的床帘落下,遮住他们纠缠的身躯。红烛高烧,他们贴合的影儿打在帘布上。窗外,雪簌簌地下。
很多年后,桑持玉背着苏如晦在雪地里走,悬浮飞艇自他们头顶呼啸而过,霓虹灯把他们的脸庞映得通红。苏如晦问他:“咱们第一次到底发生了啥啊?你跟我说说呗。”
要不是桑持玉这只捣蛋猫把琉璃灯给打碎了,苏如晦也不能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件事儿。
桑持玉回忆起那事,眉头略蹙。
他显然不愿意提。
“好吧,我换个问法,”苏如晦问,“你为啥不愿意告诉我?”
“那次是不愉快的回忆,你并不高兴。”
“我不高兴?”苏如晦摸着下巴,“不对啊,你同我春风一度,我该乐死了啊。”
“你哭了。”
“肯定是被你日哭的。”苏如晦斩钉截铁。
桑持玉:“……”
“是不是被你日哭的?”
“不是。”
“肯定是!”
两人渐行渐远,雪地里留下一行长长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