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拿帕子替爷爷擦了胡子和脸。

爷爷的记忆不知又停在了过去的哪一年?,还劝他:“明止啊,你也?别总是读书,出?去玩会儿嘛。整日闷在屋里读书,别读成书呆子了。”

林闻安笑了,低低应了一声好。

姚如?意无语了。之前爷爷劝孟程林三人时,慷慨激昂地要让他们头悬梁、锥刺股,早读晚读日日读,绝不可懈怠一日。还说不然以他们的资质,还是别读了,回乡下种田还不至于会饿死。

到?了林闻安,立马慈眉善目起?来:“你去玩会儿吧。”

偏心?眼!聪明了不起?啊!

她下意识就把自己带入“学渣”那一类了,腹诽着,悄咪咪瞟了林闻安一眼。

吃过几口?热乎的东西,他脸色好多了。

方才?林闻安一直靠在骡车最角落闭目养神,一声没吭。外?头天色沉,车内更似浸在水里似的,化?雪时总是这样,又阴又潮,比下雪时还冷,那寒气再厚的衣裳都觉不足,是往骨子里钻的。

他今日没戴那叆叇,清晰地露出?了五官。歇息时,微微仰着下巴,下颌线便?恰好与这水波般的光落在一处,便?显得五官的线条都明晰得有些锐利了。但他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袍,抱着胳膊,肩头便?微微往内弓,又弱化?了他身上那种由内散发的冷意。

今早他来的时候便?有些异样,脸色比昨日更白,走路很慢,膝盖好似无法完全弯曲,微微拖着腿在走路一般。

姚如?意把门帘放下,又缩到?外?面,在车外?小声问丛伯:“丛伯,二叔的腿可是还没好全?瞧着怪难受的,要不你与阿爷都陪他先回去歇着?我自个儿去也?是使得的。”

丛伯见她这般仔细贴心?,边赶车边轻声宽慰:“不用担心?,老毛病了,这都是以前在昭狱受刑落下的病根。连日都是这样的天,他这腿歇也?歇不好的。何况也?不止腿的毛病,这双眼也?是,外?头光太亮,他便?会刺目而难视物,所以只能戴叆叇……”

“当年?那些恶人为了折磨他,用煤油灯日夜熏照他的眼睛,不许他闭眼睡觉,后来又将二郎两条腿打断,他仍不肯屈服,含血痛骂晋王是乱臣贼子……后来,晋王伏诛,二郎被人用草席从狱中抬出?来时,浑身鞭痕,整个人血葫芦似的,只剩一口?气了。

你当今早那冯大人、刘大人为何先前都不来?二郎一回来却又冒出?来套近乎了?因?他们谁也?想不到?二郎还能回京,在他们眼里,二郎即便?捡回条命,也?是瘫在床上的废人,无需挂碍。

但老天保佑,二郎如?今不仅活下来了,瞧着还不错呢,是不是?七年?了,我虽总盼望二郎能更好,能不必再忍受这些病痛,但他已能行走、尚能视物,我呀,又害怕自己太贪心?,时常不敢再向神佛菩萨许太多的愿望,不敢再多奢望。”

丛伯说着说着,便?渐渐哽咽。

姚如?意听得沉默,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丛伯的肩。

林闻安与伤病抗争苦熬过来的七年?,旁人或许无法感同身受,很难想象这其中有多少苦楚。但她知道那种无法对人言说的痛苦。

因?她也?曾有八年?,跟着外?婆全国辗转求医,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她没能求到?的,万幸的是,林闻安挨过来了。

后来再弯腰钻进?车棚里,望着林闻安低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吃着她做的馒头披萨,她忽然觉得自己又不怕他了。

她此时看到?的林闻安,沉稳、安静,还有几分病弱。她心?想,外?表看起?来这样冷漠疏离的人,骨子里竟是一腔热血啊。他真不愧是姚爷爷一手?带大的学生,是个刑具加身、宁死不屈从的硬骨头,和爷爷是一个样的。

林闻安察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