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明止啊,你娘病着要吃药,你爹当值忙,丛伯又当爹又当娘拉扯你妹妹,没人顾得上?你。你不必客气?,只管来先生家吃住,由先生来照管你一日三餐,保不会叫你饿肚子进学。”

林闻安当时?一怔,因这番话?,他?仿佛光阴霎时?便倒流回了十?几年前,他?还是半大孩子,尚在姚家读书之时?。

依着先生如今这境况与?身?子,想来如先生昨日所言,辛辛苦苦帮忙照看林家宅子的,并非先生,而是如意才对。

收拾停当,丛伯在梦里追打了一夜的车夫,竟还没醒,厢房里还传来高?低起伏的鼾声,想着丛伯年纪大了,又陪他?舟车劳顿,还是多歇歇吧,便也没有将人叫醒,只叫另外两个随船回来的小厮一会儿?吃了朝食,再慢慢收拾屋子和行李。

小厮们刚答应下,去灶房里生火造饭,就听见角门处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他?走过去,拉开门轴,便见着少女那张白皙的鹅蛋脸。

门刚打开一半,姚如意便冲他低声说了句:“二叔早,阿爷说叫你与?丛伯来家吃朝食呢。”

不等?他?答,她便赶忙扭身跑走了。

望着她提了裙子脚下飞快的背影,林闻安歪了歪头。

她不知为何,先前还不知他?是谁时?,从窗口探出头来时还言笑晏晏的,但随后一得知他是旧识,便立即远了他?,人更?是生疏了许多。

林闻安正好也还有事要与?先生说,便随之从那扇熟悉的小角门进了姚家。姚家屋后这条窄窄的小道他?从前不知走过多少回,但今儿?再踏进来,却觉着有些生疏与?陌生了。

以前姚家这条过道里只搭了个柴棚,如今除了堆满了煤饼和煤渣、黄泥的柴棚,柴棚旁边又加盖了个防雪防雨的小棚子,棚子里一字排开,放了一大四小共五只…狗…狗窝?

认真?一看,应该是拿粗布絮了厚厚的棉花,做成圆拱形,三面都包裹着,唯有正面掏出了一个圆洞,里面似乎还铺了碎布头缝起来的小毯子,瞧着还挺暖和的。

这与?寻常狗窝长得大不一样,一开始林闻安没瞧出这是什么,直到他?的脚刚踏入姚家,最大的狗窝里“刷”地探出只带疤的大黄狗。

“呜”那只狗低声咆哮着对他?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

随后好似收到了什么信儿?似的,大狗后头那四个小窝洞里也跟着一只只钻出了毛色各异的圆脑袋,齐齐冲他?示威般汪汪叫。

林闻安默默站住了脚。

甚至还有一只白毛小狗,为狗十?分勇猛,滚球儿?似地窜出来,细声细气?又很有气?势地嗷呜着,拿小犬牙撕咬着他?裤管。

他?俯身?,一把便捏住那团子的后颈皮,就这般提起来一瞧,这白绒团子登时?泄了威风,四爪蜷起,夹着尾巴,呜呜地叫着,黑葡萄般湿漉漉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林闻安心想,这狗外强中干啊。

而且,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腿这么短身?子又这么肥的狗。

把狗放下,他?又十?分疑惑地盯着最后那只最小的黄毛……猫?那是猫吧?但它怎么也在犬吠啊?

似乎是听见了狗叫,刚刚逃走的姚如意又匆匆赶回来,她腰上?围了围裙,手里还提着一把锃亮的菜刀,从墙角处伸出脑袋呵斥道:“不要叫了!二叔是客人,你们这样很无礼!?*? ”

几只被?要求遵从礼节的猫狗,声音竟真?的随之低下来,喵呜汪呜地,将毛茸茸的脑袋往窝里缩,将那些棉布狗窝都拱得东摇西晃。

林闻安得以通行。

路过时?,他?没忍住,还是扭头再看了眼,最大的那只狗窝,是藏青色的布絮了厚实棉花缝的,上?头还绣着些茱萸纹,怎么看怎么有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