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笑容软而温馨,眉眼里没有任何敌意和厌烦,只有着未染世故的天真纯粹。

贺澜生心脏急促地跳动几下,又轻轻和缓下来,胸腔满溢着一种薄雾般难以言喻的柔软,那柔软携着光,带着暖,将灵魂深处难以释怀的寒冷和黑夜,轻轻驱散。

这是他的爱人,尚且年幼,稚嫩天真。

只是他显然对“哥哥”这个词生了芥蒂,不管贺澜生怎么哄,都不愿意叫。

毕竟是冬天,虽然泰拳馆暖气开得很足,练拳的小孩子们穿着白短打,戴着护具,都赤着脚。

夏知虽然爱蹦跶,热力足,但赤脚站久了,脚掌心还是会觉得有点凉飕飕的,贺澜生瞧见他巴巴望着暖气片旁边暖气片下铺着的地毯被暖气熏得热热的。

但冷的小孩也不止他一个,他们站在那,三五成群的在那聊天。来学泰拳的都是两三年级的,夏知一年级的,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夏知正望着,下一秒眼前一乱,他“啊”了一声,就和贺澜生一起坐在了小台阶上。

夏知:“……?”

他茫然的看着贺澜生拿了自己的外套,把他的脚放到了怀里,夏知本来叫了一声,想把脚抽出来的,他虽然年岁小,但也能觉出这样是不对的,不大好意思,可他站了一会儿,脚掌心早就冰凉了,贺澜生怀里却暖暖的又热乎乎的……

夏知脚一伸进去,就不大想拿出来了,但他又很不好意思,脸红了,觉得这样不好。他脚趾动了动,往外缩了缩,又被握住了脚踝。

“别动。”

贺澜生捏捏他的脸,他也没反抗,只用一双不知所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说不让他动,他就真的一动也不动了。像个被咒语定住的小木头人,过会儿,贺澜生听见他小小声说。

“谢谢……哥哥。”

……

冬日天气笼着浓雾,外面总是很冷,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了围巾和耳罩,夏知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冻了一个哆嗦,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那辆闪着远光灯的黑车。

它被整个笼罩在了浓雾里,看起来有些扑朔不清,但夏知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高哥哥的车。

他跟贺澜生告了别:“哥哥再见!”

夏知拉开车门,车内的暖风伴随着一种清新的香气,驱散了遍布冬日空气中的难捱寒意,他扑到高颂寒怀里,“高哥哥又来接我啦。”

“嗯。”

高颂寒把他抱起来,给他把围巾和耳罩拿下来。他捏了捏小孩的耳朵,确定是暖的,神色才舒缓了些。

他其实不大愿意夏知出来学拳的其实平日学倒也没有什么,寒假毕竟太冷了些。

但看见小孩小手抓着他衣角,兴高采烈的跟他说学拳有多高兴多高兴,高颂寒的神色又舒缓下来,捏捏他的脸,“冻红了。冷不冷?”

夏知通红着小脸:“不冷,不冷。”

几步路的距离,夏知懒得戴手套了,高颂寒一摸,手却是冷的,高颂寒轻出一口气,把他抱到了怀里,给他捂着小手,吩咐司机:“走吧。”

夏知看着窗外景物渐渐陌生,不是回家的路,却并不害怕,只问:“去哪儿玩呀。”

高颂寒唇角抿起笑意,说:“带你去吃西餐。”

*

贺澜生望着小孩的渐渐远去,又上了一辆车。高家的车,他认识。

重生的不止是他一个,他也清楚,有人抢占了先机。

但是他并不着急。

夏知现在毕竟还太小,

旁边车上下来一个少女,她走到贺澜生身边,呼出一口寒气,说:“满意了?”

贺澜生看她一眼,又望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