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激动的小脸通红,但他也明白人家的钱不能要,他犹豫了几下,又痛不欲生的,把一百块钱放回了顾斯闲手里,小声说:"我,我不可以要呀。"
“这是压祟钱。”顾斯闲把钱叠成小方块,放到夏知的口袋里。
“……压岁钱?”夏知歪头想了一会儿,"可是压岁钱,不是过年才有的吗?"
夏知板着脸说:“每年爸爸妈妈都会给我压岁钱。”
然后被圣诞老人偷走。
夏知一点都不愿意回想这悲痛欲绝的伤心事。别的小朋友一说压岁钱满脸喜滋滋,只有他板着小脸揣着空空如也的口袋什么也不愿意讲。
“是这样。”顾斯闲顿了顿,重复,"是这样。"
可是后来的年年岁岁……每次过年,都是那样热闹。
顾宅人多,聚似一团火,散是满天星,那里明明处处都是人,却处处不见人。
他素衣白发,守着一盘残棋,成了无名墓冢里的未亡人。
捻指不过雪晴,就这样,茫茫熬过一年又一年苍白光景。
他没有随着爱人死去,但也没再继续活着了……
夏知:“可是现在又不是过年呀。你也不是我的……”
顾斯闲忽而打断他,他弯着眼睛,轻声说:“是压祟钱……祟。"
他握着夏知稚嫩的小手,用他指尖沾了点杯中的清水,在大理石质地的桌上一笔一画,写下“祟”。
夏知迷迷瞪瞪的看着这个很复杂的汉字,它长得跟【岁】不一样,与他学过的,"爆竹声中一岁除"的岁,不一样。
“压祟钱……给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邪祟不近,百病不沾。”顾斯闲顿了顿,声音哑下许多:“是希望你,长命百岁的意思。”
“哦……”夏知不大懂,但能听得明白,是祝福的意思。
这个大哥哥给他钱,是在祝福他。祝福他能活很久很久。虽然钱不能要,但大哥哥是个好人。
孩子心性天真,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世界非黑即白,夏知对这个很好的大哥哥陡然亲近起来,他在顾斯闲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撒娇说:“大哥哥,我好困呀。”
顾斯闲刚要说什么,就见小孩子软软贴着他,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均匀起来。
竟是睡着了。
一旁的司仪满脸愁容:“……家主?”
葬礼才进行到一半……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家主会抛下所有的事情,去哄个突然闯入葬礼捣乱的小孩。
然而少年仿佛没听到似的,只是静默的望着怀里,安心睡着的孩子。
过会,他垂下眼,把孩子抱起来。
顾斯闲温声问:“休息室在哪?”
……
夏知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他慌得不行,就听见咔哒开锁的声音,随后见那个大哥哥进来。
“……我,我睡着啦。”夏知局促的不行,脸颊上还有着印子,他忽而意识到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左右张望,"张意书……还有,李凯锋呢?"
顾斯闲:“先送他们回家了。”
夏知看着窗外漫天的晚霞,结结巴巴,“我,我也该回家了……”
“……”
少年没有说话,只静默地望着他。
他衣衫华贵厚重,却又在斜阳影照下,显得伶仃单薄,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怔忡着,眼神却在轻轻地摇晃,似藏悲恸的哀伤。
有那么一瞬间,年幼的夏知觉出了一种无法